是漠不關心?還是說,女帝替我遮風擋雨?趙都安並不確定。
“大人,按您的吩咐,堂內需要您過目的案牘都在這裡了。”
錢可柔見他走神,指著桌上一疊,道。
“很好,”趙都安欣然翻閱,速度很快,但漸漸的,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就這些?”
除了基礎的人員檔案,日常公文外,關於“績效”,也就是手底下案子的內容極少,幾乎為零。
錢可柔忙道:“因堂口一直沒主官,所以大家除了這些,無事可做。”
九大堂口的工作,大體有兩類。
一類,為日常公務,詔衙作為禁軍一員,同樣有巡邏城防,天子出巡時隨駕等任務。
二類,為女帝下發的任務。
這裡,又細分為兩種,即“長期任務”與“短期任務”。
比如火器匠人失蹤案,就屬於短期任務,案發後,女帝指派馬閻調查。
馬督公就會將案子交給九堂中的某個,或某幾個。
再如“追查逆黨”,則為長期任務,所有堂口都肩負著,但也非一朝一夕可完成。
梨花堂的性質,近乎“冷宮”,馬閻不曾指望他們辦事,只要不鬧騰,養著就好。
若是鍍金混日子的,或樂見其成。
但趙都安是要撈功績的,手底下一個正經任務都沒,豈非坐蠟?
“向督公申領案子可行麼?”他皺眉問。
臨退休的鄭老頭慢悠悠說道:
“稟大人,衙門裡,好做的,值錢的案子一出來,就早給別的堂口爭搶走了,咱梨花堂尚未滿編,您又新上任,只怕去要,也只能撈到一些零星的小案,比如巡防一類。”
“呵呵,別人不要的,本官若拿來,豈不成了吃嗟來之食的?連我家妹子都不如了?”趙都安冷笑:
“他們吞的多了,那就吐出來,你們分頭去八大堂口,傳我的口信。
就說以往梨花堂空著,該給我們的份額,分給了他們,如今梨花堂重建,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這……”幾人面面相覷。
“有難度?”趙都安問。
四人想起昨日堂上飛刀,只覺脖頸微涼,忙應聲去辦。
堂口間距離不遠,趙都安獨坐大堂等待。
俄頃,四人陸續返回,卻都兩手空空,灰頭土臉:
“稟大人,我們依次拜訪了八座堂口,傳達了您的口信。”
趙都安雙手交疊於小腹,八方不動:
“如何?”
錢可柔臉色不好,有些憤慨地說:
“七堂,八堂都推說緝司不在,但明顯在扯謊。”
沈倦耷拉著眉眼,怏怏道:
“五堂,六堂說手裡的案子太緊缺,勻不出來,許諾下個月再給,呵,空口白牙,糊弄鬼呢。”
鄭老頭一副見怪不怪模樣:
“三堂,四堂說了,以往是咱們自己沒能力接,他們幫著分攤,沒有欠賬要還的道理。”
侯人猛抱著胳膊,略帶戲謔地看向上司,說:
“我去問的一堂和二堂,也就是牡丹和石榴。前者閉門謝客,哪怕我原本是牡丹堂的,如今也不許我進去了,張晗壓根懶得搭理咱們。”
頓了頓,他抿了下嘴唇,帶著三分火氣說:
“至於石榴堂,倒是見我了。”
趙都安平靜道:“怎麼說?”
侯人猛咧嘴道:
“鐵尺關讓我轉達給大人你一個字:滾!”
瞬間寂靜。
有清風穿堂而過,桌上薄薄的文書案牘嘩啦啦翻飛。
趙都安眯起眼睛,嘴角緩緩上揚,噙著微笑,讚歎道:
“真是群儒雅隨和的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