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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趙公子開堂講課

又來到了角落裡,錄事官身旁坐下。

後者捏著筆桿,正要記錄,見他過來,破天荒地點了點頭,眼神複雜。

“今晚急召諸位到來,仍為新政之故,韓學士下午尋到老夫,要求撤回十策。”董太師語出驚人。

眾人大驚,不明所以。韓粥起身,面露愧色:“實在汗顏,此前韓某所獻十策,經人點撥,才覺不妥……”

接著,他坦然將中午如何與趙都安“巧遇”,席間受其指點,察覺不妥之事簡略描述,限於篇幅,未詳敘內容:

“趙君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深感十策之謬,故而請求重寫。”

一番話說完,在場之人都愣了下。

本能認為荒誕離奇,那個被他們忽視,看不起的武夫酷吏究竟說了什麼?竟令韓半山如此?不等眾人議論,董太師便抬手壓了壓,視線投向角落,平靜道:“老夫對你所寫想法,頗感好奇,你既能點出韓半山之策論謬誤,想來心中對新政,亦有獨道看法,不若上來講述,如何?”

講講,如何?太師他……在邀請,一個酷吏?談論新政?

眾人再懵了下,實在是這場夜間會議的節奏太快,韓粥的發言,都好似是過場。

他們還沒回過神,話筒就遞到了趙都安前。

趙都安揚了揚眉毛,迎著一道道詫異的視線,笑了。

若是上午,他心中腹稿還未清晰,或會拒絕。

但經過了一下午的梳理,一些基本思路,已成形。

本來,他準備效仿歷史上的張居正,寫一本奏疏,遞給女帝看,嚇她一跳。

不想,董太師的召喚突如其來。

也好。

“呵呵,”他輕笑了下,站起身,邁步徑直繞過了長桌。

瞥著那幾張空蕩的椅子,覺得不大舒服。

視線一掃,沉吟道:“太師,請借一架屏風,大紙筆墨,可好?”

董太師輕輕頷首。

錄事官起身,將屋中一張屏風挪到桌子末端,又找出空白的大紙,按趙都安的要求,覆在屏風上。

如此,就有了一塊勉強可用的“白板”。

趙都安單手負後,捏著一根小毛筆,蘸了下墨,立在白紙屏風前。

恍惚間,好似回到了前世,開會時彙報講解幻燈片的歲月。

“呼……”

長長吐出一口氣,趙都安迎著會議長桌兩側,一名名學士,與情敵莫愁那困惑的眼神,微笑道:

“太師叫我講,卻是沒有腹稿,那就……從吏治開始吧。”

這是白日裡,首要商議的問題。

趙都安侃侃而談:

“致理之遣,莫急於安民生;安民之要,惟在核吏治……”

“蓋天下之事,不難於立法,而難於法之必行;不難於聽言,而難於言之必效。若詢事而不考其終,興事而不加屢省,上無綜核之明,人懷苟且之念,雖上有聖君,下有賢臣,亦恐難以底績而有成也。”

開場白,是引用張居正《請稽查章奏隨事考成以修實政疏》的原文,細節上予以修改。

而這段話甫一丟擲,便令眾人愣了下,意外於:

這個武夫酷吏,文辭竟然不差。

而敏銳者,已捕捉到這開篇明義的話語中,蘊藏的關鍵詞。

趙都安轉身,提筆,在屏風白紙上,依次寫下:

吏治,考核,考成法。

轉回身,笑道:

“太師言吏治為新政首要,我極為認同,不清吏治,再好的法子,都是無用功,然而,相較於諸位所言之策,我以為,最有效的,仍要落在考核之術上……

大虞祖制,已有察舉之法,然,我以為,今時不同往日,昔日之法,已不足以應對當今局面,故而,我構想一新法,名為考成。顧名思義,便是將考核的目的,放在各級官吏任務的成果上……”

“考成之精神,在立限考事、以事責人……具體施行,由六部與都察院將所屬官吏應辦之事定立限期,登記於三本賬簿上,六部與都察院留一為底冊,一冊送六科,其三呈內閣……

六部與都察院按賬簿登記,逐月查驗。對官吏承辦之事,完成一件須登出一件,反之須如實申報;六科亦據賬簿,命六部半年上報一次……違者限事例議處;內閣亦依賬簿登記,對六科的稽查工作進行查實……”

趙都安在說,屋中眾人在聽。

董太師眉頭緊皺,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