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聽著底下學士爭論,偶爾才說句話,多數時候在沉思。
是的,近來,女帝出現在修文館,參與“會議”的時間也大為增多。
莫愁邁步返回女帝身旁,徐貞觀點漆般的眸子轉向她,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莫愁低聲說:“稟陛下,不是什麼要緊事,只是六尚宮的一些瑣事,已安排妥當。”
“恩。”徐貞觀聞言,便不再關注,重新將注意力,投向會議。
莫昭容坐在旁邊,見女帝白皙不染塵的面龐上,眉宇間,凝聚著淡淡的愁緒,不禁有些心疼。
卻也無能為力。
新政的阻力太大了。
經過這段時日的努力,皇黨已經獲得朝堂上三分之一的官員的支援,這已不容易。
畢竟,皇黨成員們背後,也是士紳大族,換言之,推行新政,就是拿刀子往自家身上砍。
而想要較為順利,將“黃金三策”徹底推行下去,至少還要獲得三分之一官員的倒戈。如此,以大多數,去壓少數,事情才算穩當。
可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談何容易?陛下這些時日,雖看似穩坐釣魚臺,但實則內心的焦躁,憂慮,愁緒……莫愁都看在眼中。
苛政猛於虎。
新政於天下士紳門閥官員而言,便是女帝放出的一頭猛虎。
如何能不懼?終歸,還是她們太無能,無法為陛下分憂。
……
……
元妃即將出宮,回家省親的訊息,當日在宮中開始流傳。
而後,有太監去告知元妃的孃家,做好接待準備。
好在,元家就在京師,來往不遠。
不久後,這個訊息也從一些隱秘渠道,傳入了梨花堂。
趙都安慵懶地坐在內堂的主位,手中翻看著幾樣東西。
第一樣,乃是一份手抄的資料,由林娘子去神龍寺還願期間轉述,乃是從李應龍口中套取到的,其昔日與元茹相處的一些過往故事。
除此之外,還有李應龍佩戴多年,如今偶爾會拿出來佩戴的腰玉一枚。
第二樣,乃是許翰林偷偷送來的,赫然是關於其師長大學士陳正儒,以及一群相熟的讀書人過往犯下的錯事的線索。
每一條,都貼心地備註了,可以去找誰查驗,獲得證據。
怎麼說呢……
趙都安突然就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敵人想找你的把柄很難,但你的同夥想賣掉伱,可太特麼容易了……
不過,這些東西,他暫時不準備動,以免打草驚蛇。
第三樣,是白馬監送來的,關於元妃省親的安排。
“萬事俱備。”
趙都安將東西丟在桌上,抬眸,望向徑直立在堂前的四名得力下屬。
“大人,該動手了嗎?”
神態桀驁的侯人猛咧嘴一笑,早已摩拳擦掌。
“大人,要不要再準備些,以求穩妥?”
如今,已經不再躺平,但黑眼圈依舊醒目的沈倦說道。
趙都安淡淡道:“夜長夢多,不等了。”
林娘子那邊,隨時可能被發現異常,元妃也不可能在宮外太久。
準備是為了勝利,而不是為了“周全”。
趙都安平靜道:
“老九,你之前總跟我吹噓,你一手仿照字跡的本領詔衙中無人能及,如今到了用你的時候,將這些文字,仿照李應龍的筆跡,抄寫一封。能否做到?”
數十年前,曾名動詔衙,如今外表人畜無害,整日喝茶看報的鄭老九笑著上前接過。
略顯佝僂的腰挺直了幾分,臉上閃爍著某種驕傲:
“大人且瞧好就是。”
趙都安說道:“沈倦,你自喻潛行易容,反追蹤在衙門裡一枝獨秀,由你去尋元妃,可能做到?”
沈倦笑呵呵上前,拿起那枚玉佩,輕描淡寫道:“屬下若完不成,您把我沉江裡去。”
趙都安看向侯人猛:
“我只問你一句,膽氣足否?”
侯人猛摩挲著刀柄,高高昂起眉眼:
“老子孤家寡人,無牽無掛,大人你只需說,砍誰就完事了。”
旁邊,生著一張圓臉,眼神清澈愚蠢,但實則辦事很是妥帖,近來成長飛速的機要秘書鼓了鼓腮:
“大人,那我呢?”
趙都安微笑道:
“可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