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又覺這計劃太過粗陋,若是如此,倒不是問題了。
護衛搖頭:
“小人倉促間,未能進樓,並不清楚,但……隱隱聽見,公子逃出時,似有女子叫聲。”
女子?得到這個答案,饒是以李彥輔的城府,都愣了下。
一時想不透。
他沒有立即起身,而是閉上眼睛,靜心調息,將近日朝局捋了一遍。
而後,這位老牌權臣撐開眼皮,平靜異常說道:“備車……”他本想說,前往詔衙。
但樓下再度傳來急促腳步聲,一名親隨上樓,抱拳道:“大人,樓下……詔衙緝司趙都安,言稱要見您。”
……
……
登……登……登……
當一身華服的趙都安,循著許翰林給的地址,抵達雲水閣樓,並沿著樓梯,一步步抵達空蕩的三層時。
視野豁然開朗,遠處碧波萬頃,這樓宇四周欄杆外,天空晦暗不明,層疊的烏雲猶如白紙潑墨,暈染開一朵朵。
宛如一副巨大的丹青水墨。
今日空氣微冷,尤其湖風吹來,更是將燥意也驅除的一絲不剩。
閣內,李彥輔正坐於一張桌旁。
這位鬢如反蝟,眉如紫石,凌亂胡茬沿著兩側臉頰蔓延,與鬢角相交的老人,神色古井無波。
身上一襲鮮紅的官袍,烏紗卻已摘下,放在一旁。
鮮紅的衣袍,與背景黑白亮色的潑墨景色,相得益彰,如一點硃砂。
李彥輔面前的桌上,擺放著煮酒器具,濁酒在玉壺中靜靜烹煮,火舌舔舐壺底,一旁是吃酒的器具。
此刻,李彥輔神態專注,捏著一隻小勺子,從一旁的瓷碗中,取了幾隻青梅,丟入酒壺裡,看也不看他。
“李相好雅興,”
趙都安笑了笑,也不嫌棄對方待客態度散漫,邁步徑直走到對面,拉開椅子,大咧咧坐下。
視線掃了眼面前陳正儒留下的酒器,自顧自將其挪到一旁,又取了新的:“我以為,相國公務纏身,想必是個難見的,不想竟有機會,與李相同席,嘖,這梅子早過了最熟的時節了吧,竟還有這般成色?”
李彥輔慢悠悠將手中玉勺放回碗裡,見他抬手捏起青梅,緩緩道:
“南方以水運至京城,沿途以冰甕儲存,這幾顆梅子,便已價值不菲,好在只放些作酒調味,便也還承擔的起。”
趙都安微笑道:
“大虞誰人不知,李相家大業大,淮水李氏,也是累世公卿的豪族,江湖中,更有說法,李家每百年,必出一位當朝一品,已為傳奇,豈會缺幾粒梅子?”
說著話,他兩根手指,緩緩擰轉青梅的根莖,視線審視著眼前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者。
卻知道,對方實在堪稱一位不簡單的人物。
與袁立少年浪蕩,一朝家族衰落,而奮起直追的傳奇故事相比,李彥輔的人生經歷堪稱平平無奇。
出身李氏,自小聰穎,為人低調,與同代李家天才相比,不差,卻也不出挑。
後入官場,起步也並不高,一度不被李家家主看好。
若說特殊,唯一的特殊,便是其位置挪動的頗為勤快。
挪動,指的不只是升遷,還有平調。
在其他李家子弟,忙於升官的時候,他不聲不響,將一縣之地各個要職都做了一圈。
等入了府城,依舊如此。
哪怕後來調入京師,仍不改其作風。
兜兜轉轉,竟便將整個大虞朝,要緊的衙門官職,或多或少,都經歷過。
這時,李彥輔已年近五十,仍不出挑,只是“中庸”。
然而接下來的二十年裡,他卻後來居上,一步又一步,直到將自己送上內閣首輔的位子。
主打一個“穩”字。
據說,先帝曾問他,為何年輕時換了那麼多位置,莫非不知這樣有害升遷?
彼時的李閣老只平靜說道:
“臣只是想把大虞朝看的明白些。”
先帝聽後大笑,拍肩而走。
李彥輔這個位子,一坐,便直到內閣解散。
趙都安了解這些後,哪怕彼此已是仇敵,卻仍不免肅然起敬。
尤其,說起來,這位當朝相國,才是他穿越後,看到的第一位大人物。
那時,趙都安初入大虞,狼狽入宮。
在御書房外等了許久,李彥輔走出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