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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張兄,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這時,一名張家奴僕攥著馬鞭,望著靠近的人影,小聲呼喚。

他就是之前,駕駛“糞車”的另一人。

按張昌碩的安排,兩人偽裝出宅邸後,張昌碩去辦事。

家僕去租輛馬車,在這裡等待,繞一圈,再將張昌碩送回家。

這樣一來,哪怕被人察覺他曾外出,但只要抓不到蹤跡,就沒關係。

“扶我,扶我上車……”張昌碩氣喘吁吁。

家僕大驚失色,忙將他攙扶鑽入車廂:

“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身為僕從,他並不知主人去向,只道是辦私密事。

“別廢話,快走!”

“哦,好,這就回府上嗎?”

“不要!不能回去!”

車廂內,張昌碩喘勻了氣,臉色極度難看,思考片刻,說道:

“去西城門!快!”

當趙都安帶人包圍,火把光亮照清他臉孔之時,就意味著,他完了。

只一件“與可疑術士武夫勾結”的罪名,就足以將他逮捕入獄調查。

所以,他眼下絕對不能回家,去友人府上躲避也難,最好的方法,就是趁著訊息還沒傳開,用最快的速度出城。

雖說入夜後,城門已關閉,但他身為“白馬監使者”,終歸有些特權。

只要打著為聖人辦事的名義,騙守門軍卒開城門,難度不大。

接下來,他只要找地方藏匿,等待訊息便可。

“最好的情況,是靖王府的人跑掉,或全死掉。死無對證的情況下,哪怕有嫌疑,女帝也不能直接定罪,否則會令滿朝文武驚懼反抗……”

“只要無法定罪,就有轉圜餘地,父親和大伯可以居中斡旋。”

“最差的情況,無非是逃亡建成道,投奔靖王府,哪怕我失去了價值,但靖王為了千金買馬骨,不令其餘人寒心,也會善待我!”

馬車轆轆,於清冷的街道上疾馳。

顛簸的車廂內,張昌碩惴惴不安思考,思路逐步清晰。

這時候,他才想起將身上臭烘烘的麻衣脫掉,團成一團,從抖動車窗丟出去,換上車內準備好的,乾淨的長衫。

做完這些,他雙拳緊握,心亂如麻,指甲幾乎刺入肉裡。

腦海裡,走馬燈地閃爍今日的一幕幕。

最終定格在某張令他厭惡至極的,俊朗臉龐上。

“趙!都!安!”

張昌碩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名字,眼神中滿是怒火。

直到此刻,他仍不相信,今日的殺局是姓趙的一手佈置,只認為,是詔衙主導。

應是馬閻先查到蛛絲馬跡,意圖打草驚蛇,趙都安只是丟擲來,麻痺自己的誘餌。

哪怕,這個猜測,無法解釋,為何是趙都安率領官差實施抓捕。

而非詔衙千戶。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我逃到靖王麾下,改朝換代之時,便是我歸來之日。”

張昌碩心頭暢想,為腦補出的復仇劇熱血沸騰。

突然,馬匹發出嘶鳴,伴隨著趕車家丁的低呼,以及“砰”的沉悶錘擊聲.

疾馳的馬車一陣劇烈顛簸後,被強制逼停。

“啊——”張昌碩摔的七葷八素,勉強坐起,怒道:

“伱怎麼駕車的……啊!”

怒斥戛然而止。

灰撲撲的車簾被一隻勻稱的,男子的手掀開,如水月光潑灑下,照亮來人的容貌。

趙都安笑眯眯打量老朋友,神態輕柔:

“張兄,這麼晚了,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