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心
走出了大殿,元君耀立刻甩開了羽鳶的手,冷哼了一聲。才走了一小段,就有內監來稟報說丞相有要事上奏,於是他立刻擺駕去了書房,羽鳶這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回到鳳至殿,進了屋,覺得稍微暖和些了,醉意卻再次襲來,昏昏沉沉的羽鳶屏退眾人便躺下了。還是覺得頭昏腦脹的,於是又讓如萱拿了幾個軟墊放在頭下,才覺得舒服些。
累了一整天,全身各處都癱軟了,到了此時,沒有外人,終於可以寫下自己的面具了。她不是那個母儀天下的高貴女人,她也不是那個巧笑嫣然、粉飾太平的和親皇后,她只是夏侯羽鳶,一個尋常女子罷了。奈何命運偏偏要讓她揹負那些沉重的東西。想起元君耀的冷言冷語還有捉摸不定的脾性,羽鳶又是一陣苦笑。
這時卻不知怎麼的,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起那個人的臉來。一襲青衣的他在亭中撫琴,兀自閉目沉醉,睜開眼來是如墨一般的雙眸,卻掩不掉清亮的光華。
羽鳶睜開眼來,想要將剛才浮現在眼前的景象統統抹去,可卻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他說的話來:“其實我已經把姑娘當做自己的知音了。”在心裡不斷地重複這句話,像是著了魔般的無法自制,羽鳶有些驚慌,為這突如其來的莫名心悸。
掀開被子坐起來,一陣天旋地轉,只好再躺下去。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不再去想元君煊。羽鳶這才滿意的閉上眼。
不料翻了個身,又想起了他的臉。月白的長袍被雨水微微浸溼,鬢髮也沾上了雨水,即使這般卻不減風華,笑得清潤。反倒是自己十分狼狽的跌進他的懷裡。
剛才在湖邊,靜靜的聽他傾訴,講那些關於他母妃的事,才忽然覺得爽朗不羈的他,也有這樣脆弱的一面,像迷茫的孩子一樣,嘶啞的聲音讓她不由得心痛。
她笑了,書中所說的謙謙君子,溫其如玉,就是這樣的人吧。掀開帷幔端茶進來的如萱險些被嚇到,正看見頭髮蓬亂的羽鳶躺在chuang上,痴痴的笑著。
“娘娘,您沒事吧?”
“啊!”羽鳶回過神,揉揉眉心以作掩飾,道:“恩,我沒事。”起身喝了幾口解酒茶,又睡下了,還好自己紅撲撲的臉沒被如萱看到。
……
漪彤殿。
“什麼!夏侯羽鳶和四王爺在殿外私會飲酒?”聽了宮婢的話,瑛昭儀一口茶差點沒吐出來。
“千真萬確啊娘娘,這是奴婢親眼所見。皇后和四王爺坐在湖邊的露臺上,一邊飲酒一邊談話。奴婢本來跟丟了,正是聽到她們的笑聲才走過去的。”
“他們都說了什麼?”
“這個,風聲太大了,奴婢沒聽清。”
“算了,知道這個,就足夠了。”難怪皇后出去透風回來後臉色反倒不好了,原來是醉了。不知是醉酒,還是醉人,蘭瑛心想,心中漸漸的醞釀出一個想法來,陰險的笑了。
“娘娘,您只要到陛下面前去參皇后一本,就有她好看的了。”
“胡鬧!四王爺是什麼身份,如果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本宮才不敢去動他!”
四王爺是元君耀唯一在世的弟弟,元君耀對這個不守禮法,放浪形骸的弟弟可是寵愛有加,什麼都依著他的,自己還是少淌渾水。至於夏侯羽鳶麼,再尋了別的由頭來對付她好了,皇后之位,遲早是自己的!不要以為和胡靈湘站在一起,就可以撼動她瑛昭儀!
……
到了清早起來,醉宿的羽鳶頭痛欲裂,實在起不了床,忙差如萱吩咐下去,皇后鳳體抱恙,免了各宮妃嬪今早的請安。
服了一副解酒的藥,渾渾噩噩的在寢殿裡睡了一天,直到黃昏才爬起來,頭終於不痛了。
穿好衣服坐在矮几前,几上放著一架琴。上次元君耀來的時候繃斷了弦,如今已經修好了。右手在弦上掃過,發出不成曲的調子,零散破碎。
又想起元君煊的臉,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羽鳶有些慌了。這兩天反覆的想他,久久揮之不去,或許,是喜歡上了他?
被這個想法嚇到了,她使勁的搖頭,怎麼可以,怎麼可能?他是自己的叔叔,於情於理,都不該有這種想法。自踏進宮門起,她就反覆告誡自己,在宮中,不可動情,不可有情。
再一次的告誡自己。羽鳶坐正身子,彈一曲,在琴聲中靜心。
情動
幾天後。
剛剛散了請安,內監就上來稟告,說內務府總管求見。
“祿公公麼?”羽鳶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