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溫柔地說:“你的身體也太弱了,明天早上給你燉人參雞湯。”
靈犀閉上眼睛,頭腦還是清醒的,可惜沒力氣說話,身子軟如海綿,幾乎動彈不得。顧庭樹以為她累壞了,回去之後就把她放在床上,用熱水給她擦了擦手腳,又親了親她的額頭才睡下。
☆、自行其是的人
靈犀一早上醒來,只覺周身綿軟溫暖,雪白的棉被齊肩蓋著,枕頭蓬鬆芬芳,身體深深地陷進棉褥之中。外面廚房裡傳來咕嘟咕嘟煮沸的聲音,空氣裡似有雞湯和中藥一起熬製的味道。靈犀心想:他今天起得早。
她想要睜眼,奈何眼皮沉重乾澀,腰也有些酸,外面的聲音忽遠忽近,似是蒙著一層牛皮紙。她心裡只覺得不好,偏又喊不出聲,正在忐忑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顧庭樹走近床邊,溫聲道:“嚐嚐這雞湯的味道如何。”
靈犀只有喘息的份,半點都不能回應。
顧庭樹細看她臉色,只見面白如紙,唇色發青,他愣了一下,忙放下碗筷,正要俯身抱她,目光卻轉向了床褥,只見大片大片的血液順著棉被滲透出來,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顧庭樹抓起棉被裹住她,橫抱著衝出去。只見外面群山環繞,碧波萬頃。他大聲道:“來人!”
一瞬間從叢林裡竄出幾百名青衣軍士,訓練有素地跑過來跪下:“皇爺。”
顧庭樹抱著她大步往前走,又厲聲道:“備馬,傳太醫!”
靈犀迷迷糊糊地躺在他懷裡,先是聽見許多人聲馬聲,然後身子輕飄飄的,像是坐進了馬車裡,車輪在土路上發出唧唧咕咕的聲音,但是距離她最近的還是顧庭樹的喘息聲和心跳聲。
昨天泡溫泉的時候,靈犀就懷疑此地是秦國的疆界,但是她沒有說出來,顧庭樹大概也早就知道了,不過他也沒有說。好像兩人裝作不知道,就能天長地久地活下去似的。
這一路大概很漫長,靈犀微微抬起眼皮,看見顧庭樹臉上的汗珠紛紛揚揚地落下來,他現在喘得像風箱,好像重病快死的人是他似的。靈犀倒是很鎮定,她甚至一點也不覺得身上疼,一路上似乎有鎧甲的聲音,有拓拓的腳步聲,有人在道旁給顧庭樹行禮,有叫太上皇的,也有叫皇爺的,顧庭樹語氣又急又狠,全把他們訓斥走了。
後來有人給她灌了一大碗藥,靈犀只覺得藥水辛辣苦澀,喝進去半晌,周身漸漸恢復知覺,小腹以下就疼得厲害了。她攥緊了手指,哆哆嗦嗦地發抖。顧庭樹坐在床邊,握了握她的手指,又用臉頰蹭了蹭她的額頭。他心裡難受,恨不能替她受苦。
旁邊的大夫跪著說:“這藥止血收斂,能解一時之急,若要根治此疾,就要另擇高明瞭。”見沒人搭理他,就悄悄地退出去了。
靈犀低聲說:“我是不是要死了?”
顧庭樹聲音發澀,強笑道:“沒有的事,只是尋常的月事,那庸醫信口胡謅的。”
靈犀嘆口氣:“真想不到我竟福薄至此。”
“我說了你沒事,”顧庭樹硬聲硬氣地說:“你不會死,沒人可以把你從我身邊帶走。”他說完這話,給靈犀掖了掖被角,而靈犀失血過多,很快昏睡過去。
顧庭樹推門出去,只見寬闊雅緻的院落裡,站了滿滿一院子的人。為首的駐南將軍公孫釋是顧庭樹昔日的部下,他越眾上前,低聲道:“皇爺,陛下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太醫今夜子時可以趕到。”招招手,下人捧上來一盒山參。
顧庭樹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又重新回到屋子裡。下人燉好了參湯送進來,顧庭樹伸手接住,把靈犀抱起來,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裡。
山參純粹是吊命的作用,靈犀勉強吃了幾口,又昏昏沉沉地睡下去。顧庭樹在她耳邊嚶嚶嗡嗡地說話,她也聽不懂,但應該是很悲傷的話,因為半夜她醒來的時候,看見他眼睛都紅了。
御醫到底比民間的大夫強點,何況他們以前也診治過皇后,當下重新開了藥方,有內服也有外敷的。當著靈犀的面,御醫們也沒有說什麼。到了偏房,他們才重新跪下回稟道:“娘娘這病,拖延太久,已經病入膏肓了。”
顧庭樹猛地站起來,只覺一陣陣頭暈,他又忽然想起靈犀說的福薄這樣的話,心中悲痛,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她這段時間跟著我,身體一直很好,怎麼會忽然這樣?”
御醫們面面相覷,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娘娘的病根在小產,產後又失於調養,這才累及成病,不發病則已,一旦發病,一次比一次嚴重,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卑職們也只能儘量延續幾天的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