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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然是急得狠了。

高瑟披著氈布,倚在角落裡打瞌睡。他想,從樹林裡抓回來的野貓,一開始發瘋,時間久了也就溫順了。他正睡得迷糊,忽然嘭地一聲。靈犀趴在地上,額角傷口咕咕地冒血。

高瑟撲過去抱著她,一隻手按住額頭,大聲對侍衛喊道:“快去拿藥。”

曠野裡條件艱苦,高瑟找了一塊乾淨的布條包住傷口,又拉著她的手,輕聲說:“你要是真的想走,等這些士兵走了,我悄悄送你回去,好嗎?”

靈犀臉色蒼白,朦朧著一雙眼睛:“真的嗎?”

高瑟溫柔地點點頭。靈犀這才閉上眼睛,歪著臉趴在枕頭上。

高瑟抱著膝蓋坐在她旁邊,車簾挑起,可以看見星空和月亮,他沉吟了片刻,才說:“中原有你牽掛的人,是不是?”

靈犀嗯了一聲,頭上很疼,她一時半會兒睡不著。

“是……一個男人?”高瑟問。

靈犀沒搭理他,然而少女的臉頰上顯出溫柔的光。她和顧庭樹很久沒有見面了,也不知道她的庭樹哥哥是高了還是胖了。

高瑟見她這樣,也就不再問了。

然後靈犀又消停了一段時間,道旁的樹木變得寬闊茂盛,路邊也有了村莊,房子是用棕櫚木建造的,村民也生的矮小黑瘦,所幸說的還是漢話。一行人早就疲憊不堪,尋了個莊子住下。那莊主是從北方逃難過來,靠幾畝芭蕉園發了財,為人很熱情好客。他把靈犀一人請到正堂裡坐下,一面吩咐下人準備飯菜,一面又對高瑟說:“公子從北方來,可知北方局勢嗎?”

高瑟很謹慎地喝了一口茶:“不知。”他看了一眼靈犀,靈犀半閉著眼睛,很疲倦。高瑟只好繼續說:“我和夫人一路逃難,無暇打聽。”

莊主拂鬚,做了然的姿態,又說:“現在國家不打仗了,新皇帝又免了三年的稅賦,普天同慶,老夫也打算帶著妻女回北方老家。兩位小夫婦還要往南走嗎?”

高瑟嗯了一聲,身後站了整整齊齊三排羽林軍扮的家奴,他說:“我家就在南邊。”

莊主哎呦了一聲:“再往南走,可就出了國界了。”

高瑟滿頭大汗:“嗯,嗯。”又急忙轉換了話題:“新皇帝是誰呀?”

莊主飲了一口茶,就把新皇帝的事蹟如說書一般講了出來:出身將門,聰慧英勇,十幾歲從軍,蒙凌帝賜婚,後父親被誣陷而死,他獨自北逃,率領舊部掃平江南江北,殺了淩氏一族,定都洛陽,定國號為秦,年號羲和,人稱和帝。

高瑟和靈犀都聽呆了。

高瑟看了看她,又看著莊主,問道:“老先生您是說,這位新皇帝娶過舊朝的公主,公主叫什麼?”

“不知道。”莊主道:“據說那公主生得醜陋,很不受喜愛。新皇不準旁人提起。”

高瑟滿心狐疑,沒有說話,靈犀忽然問道:“他殺了凌帝一家嗎?”

“難道還要等他們捲土重來嗎?”莊主覺得這個女人的問題很愚蠢,揮舞著手臂說:“城破那天,皇宮裡的人幾乎死絕了,後來有人放了一把火,大火直燒了三天。整個皇宮都化作灰燼了。”

靈犀有些精神恍惚,她推說身體不舒服,早早地回房間休息,到晚上的時候,高瑟也推門進來了。為了防止靈犀尖叫或者亂咬,高瑟馬上開口說:“我睡地板,我絕對不碰你。”

他環視了一下房間,從櫃子裡翻出一套棉被,鋪在房間的角落裡,他脫了外衣躺下,歇了一會兒,才覺得房間裡過分安靜。

“公主?”高瑟疑惑地看著她:“你在哭嗎?”

靈犀坐在窗前,手裡握著手帕,輕輕地抽泣。

高瑟不能袖手旁觀,只好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輕聲細語地說:“新皇帝是你的丈夫,對嗎?”“你是在為親人傷心嗎?”“真是讓人尷尬的處境呢。一面是滅族之仇,一面又是摯愛的男人。”

靈犀捂著眼睛,有些虛弱地說:“我父親殺了他父親,他要報仇,也是情理之中。”她以前覺得凌帝殘忍,但現在覺得顧庭樹也並不仁慈。凌家人的死活跟她沒有太大關係,但她不能接受昭明的死,尤其還是死在顧庭樹的手裡。

“我前幾日還想,回了中原要找姐姐報仇,”靈犀想著昭明訓斥她的樣子,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她怎麼會死呢?她是無所不能的女人啊。”

高瑟點點頭,深有同感:“昭明公主剛毅果斷,十個男人也比不上她。她把你託付給我,自己卻死在戰亂中,她待你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