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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有了移植心臟的希望。

可第二天她醒來,卻只模模糊糊看到老舊的帳子頂。

兩個陌生女人在她身邊哭天抹淚,一聲聲喊她‘五姐’。

雪蘭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死了,這個認知在雪蘭很幼小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人都有生老病死,就像一朵花,有的花足夠幸運,可以經歷花開花敗,但也有的花正值綻放,就被命運一把掐下。

雪蘭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還是痛苦的無以復加,就好像那顆心臟又回到了千瘡百孔的時候,被用力攥著,酸楚極了。

不是憐惜自己的短命,而是憐惜心愛的人。

其實人們並不畏懼死亡,只是畏懼死亡帶來的分離。

雪蘭的媽媽從不許雪蘭自怨自艾,她總是鼓勵她,要堅強樂觀的活著,她說自己一定會讓女兒活到白髮蒼蒼,為此她會好好努力。

媽媽為此工作的筋疲力盡,可她的臉上始終洋溢笑容。

雪蘭無法控制自己流淚,她已經死了,可她不想死,因為捨不得。

她捨不得這份愛情,她知道母親為了她付出太多,也許她死了才是解脫,即使如此,她也不想死,她想自私的拖著母親,因為她捨不得這樣愛她的人。這樣幸福,怎麼捨得死?

可是現在,她走了,留下了母親一個人,媽媽該多麼孤獨啊,媽媽會想她的,一想到媽媽會因此痛苦,她就控制不住流淚。

她哭了很久很久,哭的人們來勸她,還有人來罵她,她聽不進,也不想聽,因為這種分離能帶來痛不欲生的感覺,讓她覺得,活與不活都無所謂了。

想要在一起幸福生活的人都不在了,一顆健康的心又跳動給誰聽呢?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呢?自己為什麼會來這兒?雪蘭不怎麼在乎。

對一個每天都等待著死亡的人來說,她雖然年輕如朝霞,內心卻早就腐朽如老嫗,如果不是一份深重的愛一直支撐她,她早就失去了活著的動力。

窗外的雨又大了,瓦楞上的雨像線一樣,變成了長長的雨幕。

石頭和樹都仿若青煙,迷迷濛濛的,一片蕭索之氣。

房間的大門又呼啦一下被推開了。

“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話呢?讓你出來吃飯還耍小性子!”一個穿著纏枝蓮圖案的紅襖女人風風火火的走進來。

她小臉雪白,眼角上挑,烏黑的頭髮梳成一個髻子,上面插了根墜著珍珠的步搖簪子,皓白的手腕上還帶著兩個銀鐲子。

“五姐,出來吃飯。”

她聲音嚴厲,兩眼一瞪,頗有威嚴,這個女人是雪蘭這具身體的母親,只知道姓李,僕人都喊她李姨娘。

“姨娘……”雪蘭叫了一聲,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又找那個藉口:“我……不舒服,頭疼……”

“不舒服個屁!”女人生氣的說:“不舒服還開著窗戶吹風,大夫都說你沒事了,還總是裝,不知道別人都笑話你嗎?”

當初,雪蘭一睜開眼睛,面對的就是一屋子陌生人。

這是個很老舊的家庭,雪蘭只在小說和歷史書裡看過類似的情況。一個大家庭,四五個姨太太,十幾個兄弟姐妹,上到老太太,下到侄子、侄女,四世同堂,二十幾口人。

別說名字,臉都認不全。

這個劉五姐似乎是因為頂撞太太,被責罰下跪捱打,結果就耍小性子跳了池塘。事後,人人罵她混賬小性,不如死了,省的浪費糧食,惹人恥笑。這家的老太太更是罵她喪門星,說是見了就糟心,讓她在房裡爛死也不許出門。

在屋裡關了半年多,上頭的幾位長輩才終於鬆了口,說是讓她出門走走。

“老爺、太太都讓你出去,你還端著架子裝病,這不是下他們面子嗎?你這個傻貨,我給你說了多少好話,這是要生生把我累死嗎?真是個殺千刀的!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這些小心眼,罵你兩句就尋死,你倒是真死了,我也不用受這些氣!”李姨娘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戳了雪蘭的腦袋一下。

“那……那我就跟你去……”雪蘭摸了摸她戳的地方,有點惴惴的說。

雪蘭原本就因為心臟病少與人交流,是以極為內向,又因為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和地點,身邊沒有任何熟悉的事物,所以緊張害怕是難免的。何況她本不是這家的人,還因為某些原因被人們嫌棄,就更不想踏出房門半步了。

“這就對了,去換身鮮亮的衣服,見人多笑笑,跟老太太她們陪賠不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