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上的男人與辛紫的目光對上,瞬間一個激靈,身子朝後縮了縮。
可轉念想到自己如今是這片林子的主人,她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就算身份再尊貴能奈自己何?
這才又重新坐直了身子,伸手覆於唇上清咳了兩聲,似乎想要掩蓋自己的心虛。
“隨你怎麼想吧。”
男人嘟囔著,眼神閃爍,朝著辛紫瞥過去,見她依舊是剛才那副模樣,臉色如湖底的青石一般,一動不動盯著自己,一雙眸子像是直接要看穿他的內心。
這位金色森林新的主人心中一沉,如芒刺在背,知道想要把剛才自己失言的錯誤糊弄過去是不可能了,轉而惱羞成怒,眯起眼回望向辛紫。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衝撞本王!”
男人原想要以氣場震懾住全場,可短短一句話說出來竟是磕磕巴巴,加上原本就尖細的聲音,對上不動如山站在對面的辛紫的模樣,更像是譁眾取寵。
而最令他膽寒的是,他四目望去,散立在周圍的屬下和侍衛竟然非但沒有站在他這一邊一致對外,反倒紛紛向他投來質疑的目光。
先前為辛紫帶路的小廝甚至將身子朝辛紫的方向挪了挪,眼裡多出些對龍椅上的妖巫的厭惡來。
此人先前不過是柳夫人身邊一個服侍的奴才罷了,出身極為卑微,只是為人圓滑,在柳夫人面前長袖善舞,這才得了柳夫人青睞,給了他一個掌管內務的差事,可他終究是個下人,就算天塹重啟之後有權勢的族人都離開了這片林子,他如何能登上如今那張寶座尚且是個未知數。
柳夫人走之前留下來的那封信函同時給了三個人,可最後從碼頭回來的卻只有他一個人,而那封所謂的由他統領餘下眾族人的任命書則至今沒有妖巫見到過。
他能勉強在那龍椅上坐穩已經是萬幸了,現在竟然得寸進尺,公然稱自己為“王”?要知道,就連擁有最純正的聖心血脈的柳夫人也從來不曾自稱為王。
這個跳樑小醜有什麼資格這樣說?
感覺到來自自己族類的質疑,甚至夾雜著敵意,這位柳大人終於慌了起來,在辛紫一言不發的情況下,他已經敗下陣來,有些氣餒地道:“你究竟想怎樣?”
“收回你剛才的話,想我父母在天之靈誠懇道歉。”辛紫一字一頓道。
男人聞言反倒鬆了一口氣,他能從最底層一步步爬到如今這個位子上來,沒有什麼其他的能耐,就是善於審時度勢,能屈能伸罷了。
既然辛紫給了他臺階下,又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他當然是欣然接受了,不光嘴上服了軟,甚至緩緩從龍椅上站起身,朝著天上拜了一拜。
“現在誤會解決了?”男人攤開手看著辛紫,見她神色有所緩和,立刻道:“那還請辛姑娘早些回去吧。”
一碼歸一碼。
之前這個柳大人公然侮辱自己的父母,她自然不能容忍。可現在回到幫助三人穿過這片林子的問題上來,畢竟是自己要借對方的領地一用,這位大人借與不借,都在情理之中,辛紫自然也就不能如剛才那般強硬了。
她見狀迅速收起鋒芒,又是恭敬一揖,道:“有關剛才的請求,還望大人通融。我的同伴都是普通人類,實在難以抵禦河蚌林裡的幻術,大人念在我與舅舅柳斯琦的情分上,還請出手一救,日後大人與林中族人有任何需要,辛紫都定當竭盡全力相助。”
重新坐回龍椅上的男人聞言眉頭皺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他一向是個欺軟怕硬的性子,辛紫此刻又重新服軟,也就再次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
說到底,還是她有求於他。
那又何必在之前擺出那樣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甚至險些挑撥了自己和族人的關係,實在可恨!
而更可恨的是,她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把她和柳少爺的關係擺出來壓在自己頭上,這是要讓一屋子的人都認清楚,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妖巫皇室宗親,誰又是冒牌貨嗎?
“混賬!”
男人滿腔的怒火噴薄而出,怒斥了一聲之後,一掌重重拍在玉雕的扶手之上,清脆的斷裂聲從他指尖傳遍整個聖殿,在每個人耳邊迴盪著。
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震懾住了,連男人自己也被剛才的動靜嚇住了,眼中流露出些許驚恐之色,握住圓滑而冰冷的扶手的五指不住地顫抖著。
可他早已經騎虎難下,只得強壓住心中驚駭,努力掩飾著內心的膽怯,繼續高聲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這林子是妖巫的領地,人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