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說道:“想是夜裡有哪個潑皮喝醉了,手腳不老實。”
文瓏道:“叫兩個人去看看,清清白白的女兒怎麼能隨便被糟蹋。”
“是。”冰壺應了,點了兩個人前去。
馬車仍舊緩緩向前,還沒拐進文府的巷子,侍衛就押了兩個市井之徒並了個衣衫輕薄的女子過來。冰壺上前問清緣由,隔著簾子對馬車內的公子低聲回道:“是個青樓裡沒□□的女流跑了,兩個龜奴追她來著。”
這樣的事情即便是朝廷命官也不好管,管了讓人笑話。下九流有下九流的規矩,文瓏在車內“嗯”了一聲。冰壺會意,對押著的人說道:“你們是哪個樓裡的?現在驚了公子的車,你們以為自己的賤命夠陪嗎!”
京城花樓裡的龜奴可知道這一片住的都是金陵城中最有臉面的人,不論這軍爺口中的公子是哪一位他們都得罪不起,連忙自己掌嘴,“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文瓏在車內又低聲說了一句,只聽冰壺說道:“公子不怪,你們還不快滾!”
“是、是!”兩個龜奴一手掌嘴,一手拽著那個女流就走。
就在這時,方才口呼“救命”的女子高聲呼道:“大人!我不是娼門裡的女流!我是被抓的!大人!大人明鑑!”
文瓏本不想理,就聽那女子由近至遠的掙扎道:“我本是離國人,是來這兒尋親的!我是被抓的,大人!”
聽到“離國”二字,文瓏凝上神,提聲說了一句“等等”。冰壺靠近車幃,聽了文瓏的吩咐,他對那兩個龜奴道:“我家公子說了,要買了這個女的,你們滾吧,回去跟你們的鴇兒說了價,明個兒來取!”
“這……”龜奴猶豫不決,“大爺,這樣我們回去沒辦法交差啊!而且也從沒有這樣的規矩,哪有……”
“噌”的一聲!冰壺腰間的寒刃出鞘,“別給你們臉不要!我家公子當朝位列三公,得罪了文府,明個兒你們連立身的地兒都沒有了,還說什麼規矩!”
莫說是刀劍相逼,但是聽了“文府”二字,那兩個龜奴就怕得不知怎樣,連忙叩頭,不敢再說,只口道“饒命”。
“還不快滾!”冰壺喝道。
龜奴連滾帶爬的跑了。
文瓏不再說話,冰壺讓兩個侍衛攙了那女流跟在車馬後面回到府內。
上元這日,文府內彩燈高掛,宮燈樣式別緻,排列錯落有序,剛進大門便覺得喜氣洋洋。
文瓏下了馬車,秋月緊著就迎出來,將虎皮的大氅為他披上。她上來為文瓏披衣,自然也看到了跟著馬車回來的女子。
文瓏理了理衣服,對秋月道:“你帶她去換件衣裳,我有話要問她。”
“是。”秋月牽著那女子就去了。走時,文瓏略略覷了那女流一眼,輕飄的衣衫竟襯了一雙冷豔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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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多時,秋月就領著那女子來到文瓏臥房旁的偏廂,文瓏坐在榻上看到剛才衣衫輕薄的人已經換了規規矩矩的齊腰襦裙,原本哭花了的濃妝也洗過了,跑散的頭髮重新束了丫鬟們最簡單的雙平髻。
“秋月,你先下去吧。”文瓏說。
秋月答了聲“是”,合上門出去了。
儘管是不常用的偏廂,因有主人坐在這裡的緣故,也格外加了炭火。屋內暖融融的,文瓏裹著皮裘,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也不讓她起來,只對她問道:“你叫什麼?”那聲音極為溫和,讓人心裡也暖起來。
“小女姓秦,小字飛絮。”那女子怯怯的答,聲若蚊蠅。
“秦。”文瓏品味著,閒話家常般問道:“‘秦’不是韃靼人的姓氏,你怎麼從離國來?”
飛絮據實相告,“小女聽父輩說,祖上也是漢人,後來是韃靼人佔了漢人的地方,因而也還有親眷在兌。”
文瓏道:“你家原在哪?”
“就住在距慈州不遠的廊溝村。”
“怎麼來了金陵?”
“本不是要來這兒的,是要去徽州尋親,路上卻被、卻被……”飛絮說著萎頓在地哭了起來,她眉眼生得冷豔,這一哭卻多出幾分柔弱之態。
文瓏除去皮衣,半跪到她面前遞了帕子,“莫哭了,你的親眷呢?”
飛絮沒有想到這位大人如此和氣,惶惶的接了帕子,搖頭道:“沒了……大人不知,我們那兒正鬧饑荒,連樹皮都沒了,人、人……”她哭得更厲害。
“好了,起來吧,坐在地上哭,可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