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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鸞趁著夜黑風高,悄悄將後院的馬兒放了,心想這下總去不成了吧?孰料那老馬兒被蘇家養出了情誼,竟撒歡兒的瘋跑一夜後,天不亮便自己識途回來了。

今晨出門時,蘇鸞使出了最後一招兒,她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崴了腳,腳踝腫出足有三指高!結果秦氏依舊讓下人將蘇鸞架上了馬車,說蘇家如今顯達了,禮佛時自有丫鬟婆子們環侍在側,架著她焚香禮拜,鋪胸納地一點兒也不耽誤。

秦氏對佛祖的這顆虔敬之心,讓蘇鸞感動的同時,也深知自己避之無門。

既來之,則安之,蘇鸞想著今日她躲誰都躲得遠遠兒的,那她還能憑空落進水裡不成?故而在水榭遇到同來避雨薛家人後,蘇鸞便自個兒縮到一旁,誰也不理。只等著雨停了趕緊回家。

這廂趙夫人抬眼看了看蘇鸞,由心的對秦氏誇讚道“蘇鸞這孩子,幾年不見,想不到竟出落的這般標誌!”

秦氏只笑著搖搖頭,不附和也不特意自貶,舉止自信又謙持。而一旁的薛良彬卻是覺得,母親這句稱賞過於輕淡了。

方才他過去送茶甕時,可是離得蘇鸞只三尺之距,那般細端下,肌膚仍是寸寸滑如凝脂,無半點兒瑕疵!更莫說那嬌妙的五官,窈窕的身姿。

這等女子,無需舉手抬足,只需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便是一幅畫兒。

若說她有哪處是不盡人意的,那便是對他太冷!不只冷,好似還帶著一絲厭棄。

思及此,薛良彬心下雖有些許腹誹,但視線還是不由己的黏在蘇鸞身上,絲毫未留意身邊的薛秋兒。直到他覺得腳被人踢了一下,才回過神兒來,轉頭看看薛秋兒,果真一臉的醋妒。

薛良彬只笑笑沒說什麼,收斂了心思,繼續聽身旁的母親與秦夫人說話。

趙氏口角春風的將蘇鸞嘉贊一番後,又王婆賣瓜的讚許起自家兒子“秦夫人,這些年我家良彬也是春誦夏弦的勤苦不已,這不,去年考上秀才了!”

秦氏笑笑,表面客氣道“這孩子有出息,未來定是能光宗耀祖的。”心下卻暗暗腹誹趙夫人的矜己自飾。

聊到這兒,趙氏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一臉喜慶的笑著問道“良彬啊,你可還記得第一回 見你蘇家妹妹?”

薛良彬自是猜出母親提此一問的下文,故而順著母親的話恭敬回道“記得,那是九年前的大年初一,父親母親帶著孩兒去蘇家拜年。當時蘇家妹妹堪堪六歲,孩兒也不過十一。”

說這話時,薛良彬的眼睛不自覺的往一旁欄護處瞟去。在心滿意足的貪慕了一眼那側顏後,立馬又收斂回來,對著母親與秦夫人頷首淺笑,盡顯晚輩恭恪。

“是了是了,一晃九年了!”話到這兒,趙氏的笑容突然頓了下,語氣驀地認真起來“我記得,那時蘇家老爺還說我家良彬和你家鸞兒……”

“呵,”秦氏突然掩帕的一聲笑,將趙氏的話截斷,緊接著秦氏說道“我家老爺說良彬和鸞兒,都是那頑皮的!好端端的將他費勁心思收來的一幅仕女圖,給添了鬍子……你說這倆熊孩子,哈哈哈哈——”

秦氏掩著帕子笑的前仰後合,趙氏也跟著附和的乾笑了兩聲,心裡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她方才明明想提的是兩家孩子打小便訂下的娃娃親,她不信秦夫人聽不出她的話意,可這秦夫人卻生生把她給堵了回去。

趙氏特意再看一眼蘇鸞,心下猜測著,難不成是這姑娘長得好,生了攀高枝兒的貪念?

薛良彬自也看出了這暗中的爭鋒,他不知這秦夫人為何不喜他,明明他今日的每句說辭都是準備了多時反覆練過的,溫潤有禮,不該有錯處才是。

難道是他太端著了,顯得不夠殷勤?思及此,薛良彬忙起身給秦夫人滿了一杯熱茶。

薛良彬在這兒賣弄殷勤,秦氏也是不自在的,可抬眼看看雨,還沒有要停歇的意思,只好端起茶杯輕刮慢飲,化解尷尬。

九年前,自家老爺的確是提過兩家訂娃娃親之事。那時一來是與薛家老爺薛淮吃醉了酒,膽大話多。二來也是真心看重薛家累世官宦。薛淮雖僅是個正八品的五經博士,但在翰林院那種地方掌管書籍,累不著,又受皇家書卷薰陶。想來待女兒嫁過去了,日子定會過的安穩,規矩也不大。

對於那時的蘇家而言,若與薛家結親,還算高攀了。只是九年過去,自家老爺再回京,已從當年遊於各府的西席先生,搖身一變成了禮部儀制司的主事,官至正六品。

不過門楣上的高低尚在其次,讓秦夫人心裡不熨帖的是,這九年間自家老爺曾書信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