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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在上面狠狠踐踏,“江南什麼都好是不是!風景好,人也好!魂都給勾走了,我這一輩子落得個什麼啊!都是妖孽,妖孽!”

她的聲音近乎咆哮,繼而哭起來,“我的命真是苦啊,怪我孃家人走的早,不然沂成若怎敢這般對我。”

“太太”,吳姨的口氣裡夾著哀求,忙放下洗臉盆,過去將房門關上,說道:“太太,你心裡難受,不如打電話讓少爺小姐回來吧,少爺前天來過一通電話,說是住在一個姓周的少爺家,是他在英國留學時的同學,電話號碼我都記下了。”

賢瑛的哭泣聲漸漸變小,吳姨見她情緒平和下來,又說道:“少爺還講了,他們在周少爺家做客,都是周少爺在陪他們遊玩,我猜想,他們是不會去尋思什麼人的,太太你也不必太傷心。”

聽了吳姨的話,賢瑛的心情好了些,拿起香帕擦了擦淚水,說道:“我得去找老爺問問清楚,我咽不下這口氣。”

“太太,你現在去問倒不見得是明智之舉”,吳姨好心勸道:“這麼多年過去了,老爺心裡說不定已將那個江南女子放下,你去一問,倒提醒了他,若他回頭再責罵少爺和小姐,也給小姐提了醒,他們父女二人說不定還真會去找。你知道,經過了戰爭,人的很多想法都變了,從閻王口逃出來的人,是什麼都做得出的。”

吳姨說從閻王口逃出來的人,指的是凌菲,侵略軍在省城血洗女校的時候,凌菲剛巧生病在家,有幸躲過一劫。

“那依你之見,我該怎麼辦?”賢瑛問道。

“太太不如跟老爺講,少爺尚年輕,玩心重,現在公司的業務剛剛重整,還是把他早日叫回來幫忙,好好管教管教。如此一來,老爺不但不會說什麼,還會覺得太太教子有方。”

賢瑛見吳姨的話有幾分道理,說道:“我這就給沂銘打電話去。”又不滿的補上一句:“這個兔崽子要真有良心的話,就不該整日跟在那個小妖精後面東奔西跑。”對於凌菲,賢瑛有著咬牙切齒的痛恨。

江南的秋雨零零碎碎的又落了幾日,人行道上的落葉紛紛灑灑,像鋪上了一層憂鬱的金箔。山上的楓葉漸紅,紅葉下躲著黃葉,黃葉下閃著綠葉的光,重重疊疊,甚是好看。

午後時分,沂銘接到父親的電話,讓他速回,嚴肅而又不容商量的語氣,沂銘很難假以藉口。聽到這一訊息,四人各懷心思,莫免有些沮喪。沂銘對凌菲說:“菲菲,你不如再多待幾日,回家後秋幹氣燥,你又閒暇無事。”又對念薇說:“念薇,我回去後,晚上就麻煩你陪著菲菲了。”

念薇擠出一絲笑,說:“對呀,對呀,菲菲,你就再多待幾日吧。明天我們上山看楓葉,你不是一直很想去麼。”

念薇說完就沉默了,她實在高興不起來,沂父的電話如噩耗般,正在急速粉碎她積攢的希望。

沉默的還有滬森,他坐在窗欞下吸菸,用細長的手指慢慢彈菸灰,星星點點的菸頭不時觸碰到他的指尖,留下痛心的滾燙。滬森從不在家裡吸菸,可這個習慣,因為凌菲的到來而改變。

他在努力壓制炙熱的情感和那麼多的欲語還休。他不想和凌菲只有風花雪月,可再近一步會怎樣,嫁娶他做不了主,需要徵求父親的意見。況且,凌菲喜歡自己麼?滬森不確定。所以,目前他唯一想做的,只有守護。

凌菲對沂銘說:“哥,我也回去。”她從包裡拿出一個鐲子塞到念薇的手裡說:“念薇,很高興認識你,謝謝你招待我們,我也沒有什麼能送你的,這個鐲子,可能不是你喜歡的風格,但我希望你能收下。”

念薇客套著接過來一看,是西洋的貴婦飾品,雕花的玫瑰金上鑲嵌著幾顆鑽石,華麗又不失大方,她怎麼會不喜歡,只是不喜歡它的價格罷了。念薇暗自把鐲子捏緊在手裡,自己想要的東西,在別人看來,不過如廢物之輕。

凌菲說完便拎包上樓,沒有看滬森一眼,她怎捨得離開。短短數日,這個異鄉的地方給了她太多溫暖,滬森每一次的靠近,凌菲都能聽見心裡冰雪融化的聲音,她曾以為她這輩子看著沂銘幸福快樂就夠了,即便愛上,也是沂銘般的男人,可他們千差萬別。

為什麼會這樣?凌菲問自己,生活的變化,讓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凌菲,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也許他只是盡地主之誼,只是紳士,只是把自己當成妹妹。凌菲,你不過是個不討人喜歡的私生女,而他,周氏企業的接班人,你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是的,沒有可能。

最後一層樓梯上,凌菲的淚落了下來,飽受風霜的精神快承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