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金城笑顏如花,坐回了車裡。
陳鵬宇擔憂地看著她,卻什麼也沒說,能說什麼呢?他是金城出塞的直接受益者,他還有什麼立場去安慰妹妹呢?
車隊緩緩動了,花車後面一個護衛抬起了頭,星眸朗目,卻添了許多憔悴——正是修養多日的驪歌!
養傷期間,驪歌一直很配合,配合得讓熙王害怕,那麼苦的藥每次都不止喝上一碗,那些補品即便他不喜(87book…提供下載)歡吃也硬逼著自己嚥下,身上的傷處也由著大夫處理,即便每次都羞得將頭深深埋進枕頭裡……
熙王害怕他再做傻事,只得一刻不停地盯著他。
三天前,驪歌去皇宮求了陳定乾,他要護送金城出塞,但請陳定乾不要告訴金城。
陳定乾眸色深深,注視他半晌,要他以熙王府起誓,不得再對金城起任何心思,這才準了他。
熙王以為自己的擔心變成了現實,要將他關起來,驪歌卻笑了,笑得明朗,他說:“父王,我只是去送送她呀。待她出關以後,我還會回來的。我只是想親眼看著她踏上那異族的土地。”
他那明朗的笑容刺痛了熙王,熙王別過臉去不敢再看。
鑑於夏州戰亂,花車會從冀州出關。
千秋城,豐州,通州,冀州,一步一個腳印,驪歌從來不知道這段路是那麼的長。長到他差點以為自己的身體會支撐不住,可他又希望這段路永遠沒有盡頭,這樣他就可以一直一直陪著她走下去,儘管她不知道……
一路上,楊柳依依,牽不住行走的人;柳絮漫天,又是誰的愁思?
煙雨樓,蘭心閣,景蘭若依舊在彈那支不知彈了多少遍的曲子“踏紅塵,恨平生。痴痴傻傻,寂寞玉樓人。桃花紅,楊柳青。春入深閨,溪上草青青。揮弦御風踏沙行,人去樓靜,暗香流花徑……每到黃昏,淚雨過後盡是離別,如風飄零,絃音碎風,莫負痴情人!”
如雪的肌膚吹彈可破,湖藍色的長裙在風中盡情舒展,月色朦朧,多少不眠人!
那迎風而立的佳人,絕世傾城,卻滿臉落寞。手中的琵琶彈出破碎的絃音,碎了一地月色。
緩步輕搖,環佩叮噹,如扶風飄搖,那樣的孤獨無助!
螓首微抬,揚起優美如天鵝般的頸子,朱唇輕啟,一串碎玉般的曲子就那樣流了出來……
痴情人,痴情人,有多少人因情而傷!
冀州,黃沙漫天,旌旗招展,古老的管道上,花車緩緩行駛,全場寂靜,那寒衣如鐵,氣勢如虹的將士們此時均靜默的列好隊,看著緩緩駛向城門的花車。
忽然,“跪!”一聲醇厚的大喝響徹四方,“唰!”眾將士齊刷刷單膝點地,齊聲低喝:“恭送聖水公主!”這是征戰沙場的男兒向他們為國犧牲的公主表達的最淳樸最崇高的敬意!
金城緩緩自花車中邁出,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笑著,卻流淚了,她大聲喊道:“大姜的勇士們,當本宮在龍庭的時候,希望可以聽到大姜關外,萬里黃沙,不再有鮮血與哭泣!”
出了內城,金城讓左右先行,獨自立在外城城門口,看著這從未見過的景色,看著她生活了近十八年的土地,她是那麼認真地看著,似乎要將這一寸山河一寸土牢牢記在心間。
忽然,她抬頭看向內城方向,那裡,一騎飛馳而來,馬上騎士一襲白衣,俊朗蕭索。
金城嘴角掀起一抹弧度,你終於還是出現了啊。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著我,我知道,你明白我在等什麼。
“籲!”驪歌翻身下馬,一步步走向前來,深深凝視著她。
金城螓首半偏,微微笑道:“你沒有要對我說的嗎?”
驪歌艱難地一笑,取下酒囊,喝了一大口,遞給金城。金城微笑著卻不接,柔聲問道:“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不”驪歌認真地看著她,“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金城笑了,笑得很開心,她接過酒囊,一飲而盡。將酒囊還給驪歌,金城一步一留戀地上了花車,眼中瑩然,似有千言萬語。
驪歌伸出手去,指尖與她一擦而過……
花車轔轔而去,黃沙遮住了車影,驪歌才像抽空了力氣似的跪倒在地,痛苦地喃喃道:“金城……”
後來,驪歌因為悲傷過度暈倒在那片黃沙之上,還是下屬將他帶回了熙王府。
回到熙王府的驪歌一反之前的明朗配合,不言不語,不吃不喝,每天只是蜷縮在床上,似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