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為了修祖墳才過來的啊……”
池長靜表情一滯,神色間隱約露出幾絲失望。
他還以為,葉青松是專程為了找他才來的呢,原來根本就不是啊。
池長靜看隨從端出一個小罐,開了上面的罐封,香氣四溢。
“這是……黃雀鮓罷?”
那隨從愕然道:“你一個門子也懂這個?”
池長靜笑了笑,吞了吞口水。
“老爺出門還帶這個過來?”
“我們老爺手底下酒樓最多,各處的美食瞭如指掌。河豚你知道麼?有劇毒的。烹製不當,就要吃出人命。每年春天,老爺都要吃河豚,真是不怕死!”
池長靜‘啊’了一聲:“都沒人勸他的麼?”
“勸?誰勸得了啊。不過聽說那些當官都流行吃河豚的……”
等到快接近正中午,門口有銅環敲門聲。
池長靜神色一稟,以為葉青松一行人回來了,忙用手理了理頭髮和衣裳,這才出來應門。
然而在門外,站了二個年青人。
都是錦衣華服,神色間滿是不耐與疲憊,身後跟著幾個小廝,同樣牽著馬匹。
這二人,其中一人面目與葉青松極為相似,而另一個,身形高挑,面目俊美,長就了一雙丹鳳眼,卻很是眼生。
那二人一看見他,同樣臉色一變。
尤其與葉青松長相極為相似的那人,驚駭道:“是你?!”
而俊美的年青人似笑非笑道:“你該不會是池長靜罷?”
池長靜整個人瑟縮了一下,趕緊退到一邊,吶吶的叫了一聲‘大少爺’。
事情過了五六年之久,原本十二三歲的大少爺,也成了風度翩翩的年青人。
有著與葉青松極為相似的五官,望著這樣的臉龐,就如同看到了葉青松青年時的模樣。
池長靜有些恍惚了,他又想到第一次見到葉青松情形。
那個時候,葉青松也才二十出頭罷,卻已經是成熟老練的。
現在的大少爺與那時的葉青松相比,卻顯得稚嫩了許多。
只不過,大少爺緊鎖的眉頭,那難以致信的眼神,都令池長靜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大少爺並沒有進去,而是狠狠的瞪著他。
“誰允許你在這裡的?滾!立刻滾!”
池長靜面容灰敗,低著頭,退到了門後側。
“大、大少爺……”
葉瑾做夢也想不到,會在這裡又重新看到池長靜。
他很早就被父親送到臨安求學。
離家幾年,只有逢年過節才回來幾日,對家裡發生的事情,全然不曉。
後來科考失利,只得回家苦讀。
這時才發現,父親幾乎都是夜不歸宿的。
與家裡的妻妾幾乎都不說話。
那種漠然與無動於衷,彷彿彼此之間都有很深的仇怨一般。
至少在他離家求學之前,父親絕不是如此,定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了。
至於什麼原因,縣城裡的人都知道,但大家都諱莫如深。
家裡從上至下,都三緘其口。
那些下人似乎也被特意警告過,絕口不提池長靜的名字。
他還是從旁人嘴巴里輾轉得知有池長靜這麼一個人,還知道那人與父親之間的齷齪事情。
他注意到過池長靜,只是當時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了而已。
也不會在乎一下僕傭叫什麼名字。
還記得,那年的元月之時,他和小堂叔以及幾個同學上街賞燈,卻看到父親帶著一人同樣順著街道款款而行。
他心中奇怪之餘,不僅尾隨窺探。
那時候,他才不過十一二歲,對於男女之間尚且懵懂,更何況這種禁忌的有悖倫理世情的……骯髒之事,當真聞所未聞。
他當時還覺得父親真是平易近人,跟一個小小的僕傭竟然有說有笑,時不時買東買西送給那僕傭。
那俯首貼耳狀的姿態感覺無比殷勤。
這一路奪目耀眼的火樹銀花,竟成了襯托他們的遙遠模糊的景象。
心中湧上一種莫名的說不出的感覺,一時間竟面酣耳熱。
想他父親是何等樣的人物,在地方上首屈一指,為人正派,行事一派的光明磊落。
現在竟淪落成了這種士人口中所不齒的淫邪之輩。
而造就這一切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