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一擊,立有花瓣簌落如雨,掩住他那雙明亮得近乎璀璨的漂亮眼睛。
夏輕凰道:“活生生的女子多了,何必一個夏歡顏?”
她忽然頓了一頓,“咦,這歡顏也姓夏嗎?煢”
而蕭尋已經返身走回驛館,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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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小榭門前沒有白海棠,卻有一樹梨花。
“絲絲楊柳風,點點梨花雨”,那是閒愁;“簾鉤捲上梨花影”,那是雅緻;可如這般長於豪門朱扉前的一樹梨花,被越刮越猛的山風吹得如雪花漫天亂舞,卻只能讓人覺出一陣逼似一陣的淒冷。
枝上零落的花瓣正在風裡發出嗚咽般的撲撲聲,來日再有一場暴雨,這枝頭也該光禿禿不見半點花影了。
歡顏立在那裡看了片刻梨花,聽了片刻旁邊山泉流過的聲音,才抬手去敲那朱漆大門上的偌大銅獸環吶。
門開了,探出一個陌生的小丫鬟。
歡顏道:“妹妹請了!我是原來侍奉二殿下的侍女歡顏,想見二殿下,勞煩代為通傳。”
小丫鬟驚訝,來回掃了她幾眼。
那邊廊邊正有人喝水,卻“撲”地將嘴中茶水盡數噴出。
歡顏抬眼看時,卻是成說慌忙走來,驚訝問道:“歡顏姑娘,你怎麼來了?”
歡顏道:“蕭公子派人送我來的。”
她側頭看向海滄藍等人,“你們回去告訴少主,就說我已經到了,謝謝他送我來。”
海滄藍忙道:“歡顏姑娘,少主有過吩咐,要確認姑娘留下方許離開。”
歡顏道:“你們走了,我自然留下。”
海滄藍等還在遲疑時,歡顏已道:“你只把這話轉告蕭公子,他自然明白。”
若她還有退路,若她的退路看來還很圓滿,許知言更不可能留她。
她很少去揣磨人心,但她的直覺一直很準確。
許知言的確放了手。
但他和許知瀾、許知捷最大的不同是,他們放手是為了他們自己,為了他們自己的前程;他放手卻是為了她,為了她的前程。
到無風無雨的地方接受另一個男人的呵護憐愛,一起看那花紅柳綠的世界,一起享那人人欽羨的富貴尊榮。
聽著果然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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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藍等離去,小丫鬟匆忙進去通傳,成說卻不安地在她身邊轉來轉去,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來:“歡顏姑娘,你這不是在為難殿下嗎?”
歡顏看著到了陌生地方同樣不安地轉來轉去的阿黃和小白,淡淡道:“哦?成大哥,此話怎講?”
成說低聲道:“歡顏姑娘,你一向再聰明不過,難道還用我說明白?殿下需要慕容家的支援,否則,他已很難在朝中謀得一席之地,——便是下面被人謀害,也只好白白地給謀害了!”
“慕容家……慕容家也不會在乎殿下身邊多一個侍女吧?”
歡顏說著,唇角輕輕地挑出一抹笑。
她穿著竹葉紋淺紫交領的玉白襦裳,披著水碧色綠萼梅絲繡披風,盈盈如一枝隱在霧靄間的白芙蓉,莞爾淺笑之際,卻似一陣清風吹去霧靄,露出纖薄嫵媚的花顏,說不出的嬌豔淡雅,竟讓成說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只聽旁邊有少女含笑說道:“慕容家自然不會在乎殿下身邊多個侍女。何況歡顏姐姐是跟在殿下身邊長大的,醫術超群,若得姐姐相幫,我大約也會輕鬆許多。”
歡顏抬眼看時,正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款款走來,忙上前見禮道:“歡顏見過東陽郡主!”
慕容雪忙挽住她,微笑道:“姐姐不必多禮。我且帶你去見二殿下。”
她說著,已攜了歡顏的手向內行去。
想以往誰要見許知言,都需她或寶珠引入。
一轉眼,原來她已成了外人。
默默觀察這位年輕郡主時,只見她容色俏麗,衣著看著甚是尋常,可細瞧處分明一針一線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她的眉眼蘊笑,年紀也極輕,卻自然而然透著股高貴端雅的氣質,毫無出身將門長於邊疆的粗野氣息。
的確……比她和許知言般配多了。
破釜沉舟的決心未變,這些日子的絕望卻彷彿又加深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