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尋川,卻未能算計到搖歡。
這百年來,他眼線遍佈三界,卻連她的影子也抓不到。
眼看著魔氣溢位,再也無法掩蓋他入魔的真相,他親手撕裂了結界一角,給尋川從封印縫隙逃出的機會,又於崑崙山設下埋伏,囚困尋川於天池之巔,引來搖歡。
一切都算計得剛剛好,分毫不差。
此時,這兩個人站在他的面前,一個不是他的對手,一個身受重傷不能與他抗衡多久。
多年的執念,只差寸步距離,便能輕易達成。
他的這個故事裡,無關風月,唯有愚蠢的貪慾和本性。
也直到此刻,他把自己逼入了絕境,他才發現……他的本性原是如此殘忍和冷漠。
這崑崙山一戰,再也無可避免了。
搖歡聽完全部,又驚又怒。
驚的是事實真相,怒的是這弦一把所有一切托盤而出顯然是沒把他們這兩個傷兵殘將看在眼裡。
她隨手把手中鎮妖劍擲入腳下雪地裡,劍身直入地面半個劍身,發出一聲鏗鏘之聲,如玉器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
就似它也在鳴不平一般,那微微顫抖的劍身,宛若游龍,直指天際。
她連多餘的話都未說,徑直提劍而去。
手中法陣如蛛網,嚴嚴實實地從四面八方壓迫而去。
她這些年雖不在崑崙山的戰場之上,但修煉上卻是半點沒有荒廢,加上尋川的指點,她的招式上簡單利落,直指軟肋。
鎮妖劍似也在鳴被丟棄之怨,劍鋒犀利,如秋風掃落葉,直掀起橫切整座山脈的劍鋒。所到之處,山體崩裂,白雪四濺。
崑崙山的盛景,此時已宛如修羅場,拼殺著不絕的殺氣。
搖歡盛怒,那怒意燒得她渾身血液都似在沸騰。
只可惜,她的確不是弦一的對手,沒過幾招,便輕而易舉地被弦一斬落在崑崙山巔。
那滿目瑩白的雪地此時已被鎮妖劍的劍鋒掃落得再沒有本來的模樣,一片狼藉。
搖歡躺在雪地上,內臟如同被一雙大手碾碎了一般,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不停地匯入她的心口。
她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眼前模糊得似隱隱看見了尋川。
他在滿山鎮妖劍的悲鳴聲裡,蹣跚而來。單膝跪立於雪地之中,沒有她緊緊握著的雙手早已冰涼。
他抬手扶起她,微微微微顫抖的指尖拭去她唇角溢位的鮮血。
曾經日夜為戰,如□□羅地獄般的戰場他都能冷眉相對。
卻連她落於雪地時一聲痛哼都無法忍受,心疼得似被碾過骨頭的人是他,瞬間如同被扼制了咽喉一般,呼吸急促地幾乎窒息。
他一直妥帖護在身後的人,他豈會捨得她受這樣的傷痛。
搖歡知他此時所想,忍不住噘了噘嘴:“怪我,平日總偷懶。”
如今想護一護尋川,都落得如此狼狽。
他低頭在她眼角印上一吻,低聲且溫柔道:“不怪,護你本就是我的責任。”
明明已尋他尋得渾身疲憊,可這幾百年的未見似乎只是她的一場夢境而已。
他的眼神溫和地望著她,一如當年看著她煮碎茶杯手忙腳亂時的模樣。
一切都未變。
“莫尋我了。”他曲指在她鼻尖輕輕颳了一記:“我應許不了你來世了。”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崑崙山上呼嘯不止的風;忽然就安靜了。
那磅礴紛飛的大雪也在頃刻間如同斷了線的紙鳶,從空中洋洋灑灑落下。
那雪花落在他的頭頂;落在他的肩頭,也落在他的眼睫之上。
崑崙山腳下的瑤池仙境四季如春;從未有過如此滂沱傾城的雪景。卻有桃花花開時;春風拂面;桃花瓣從枝頭被拂落;紛紛揚揚地就如這崑崙山的雪景一般。
花迷人眼。
搖歡至今還記得;當年她一覺醒來,從湖中破水而出時;驚醒岸邊休憩的尋川,他從落了滿身的花瓣裡睜眼看來時的模樣。
她喜歡那樣的尋川。
無事庸擾。
如今崑崙山的雪景裡,他的皮相被襯得三界都尋不出第二個人來;卻好看得搖歡有些鼻酸。
“我從未想過要你的來世。”她伸手,把他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裡:“我生來本就孤獨;這麼漫長的時光裡我還要你的來世,豈不是太過貪心了?”
她的確未曾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