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了,早……早些下山,趁著天明,方便尋個住的窩。”
“什麼窩!大爺我離了這兒也是去吃香喝辣的!”一隻大妖怪,被人這樣說,實在有辱身份,於是狐狸不客氣地吼過去,話音落地,突然自己怔住了:咦,他,他的意思,莫不是要趕我走?!!!
雖說要走這話也是自己說的,可,可他不是希望有人作伴嗎,這樣主動催我離開,又是為什麼喲!他這樣想著,心中就是輕輕的一蕩,有失落,有隱隱的難過,分明落空了一塊,不知不覺間就抬了眼盯著杜衡,一字一頓確認般問道:“我,要走了?”
杜衡聽他發問,眸子突然亮了亮,顯出高興的模樣來:“當然,你若是喜歡留下,那再好不過了。”
“我才不喜歡留在這兒!”狐狸習慣性反駁,才說完就懊悔地想撞牆,臉色都幾乎綠了:說得這樣絕,如今才叫做萬萬不能留下了!
杜衡本也想到大約會收到這樣的回答,可話音入耳,還是隱約有些微難過,眼中希冀的光彩像吹熄了的燭火一般,掙扎不得,就徹底湮沒了。他愣了半晌,方才笑了下,一時也辨不清是苦澀或是釋然:“也是,同我這樣呆板的人在一處,怪無趣的。快吃吧,吃完後還是早些走,往後自個兒小心著些,別再被傷到了。”說罷,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往房間裡走去。
狐狸悔的腸子都青了,又禁不得桌上食物噴香的誘惑,索性氣哼哼地坐在桌旁,執了碗筷大吃起來,嚼著嘴裡燉的熟爛的雞塊,方才覺得心情微好起來:放下臉求人讓自己留下是如何也做不出的,罷了罷了,天下之大,自有留爺之處。思忖間,又喝下兩碗雞湯。
他抹了抹嘴,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就看見杜衡從屋子裡慢慢地走出來,手裡似乎還拿著個什麼東西。
呵,狐狸在心底暗笑了一聲,微微眯起眼來:怎麼,還有臨別禮物?
杜衡仍是那樣淺淡的笑著,徑直走到他面前,也不及狐狸看清他拿的究竟是什麼,就一把揪過狐狸,把手裡的物件兜頭套下。
狐狸狠狠嚇了一跳,一把撈起散亂下來的頭髮,一面從石凳上躥起來,掙扎著胡亂喊道:“啊啊啊,這是什麼?!”
揪在掌心裡的,是一條豔紅的寬頻子,正中裡倒嵌著一塊溫潤的羊脂玉。
“你,不喜歡麼?”杜衡斂了笑意,眨了眨眼,面帶疑惑地問:“我原想,你若化出原身來,戴著這個,一定好看——山下小麗姑娘家的大白狗也拴著一條,看著格外精神的……”
“可我不是狗!”狐狸幾乎要咆哮起來,臉燥得發燙:他他他,又是這樣認真無辜的態度,他究竟是耍我還是真傻啊!他鼓著眼睛,伸手就要把這帶子拽下來。
“別!”杜衡搶前一步,匆忙按住他的手,指尖的熱度偏低,卻仍是溫和的剛好,然後他認認真真地說道,“你若嫌太招搖,換個樣子便是。”說著就往那帶子上輕輕一指,口中默唸有詞,那寬長的帶子漸漸縮成一條拴著玉片的紅繩,涼涼地貼在狐狸的頸間。
狐狸被他的執著氣得無力,用指尖掂起那玉片,無奈地問道:“你怎非要我掛著這個!我不想要還不成麼……”
杜衡固執地搖了搖頭:“還是戴著吧……你如今虛弱,體內靈氣不足便無法維持人形,你這一走,我就不能時刻傳輸靈力給你,這玉能助你斂集天地精華,讓靈氣的流逝不致那樣的快,還有……”他頓了頓,彷彿猶豫了片刻,“還有……我往這玉里輸了些自己的靈氣,你若有所需,自可取用……”
狐狸微怔,愣愣地盯著杜衡的臉,杜衡的氣色有些不好,連著嘴唇也青白了,大約就是因為消耗了太多的靈力了吧。看來,這呆子……是真傻呀!這樣良善是為了什麼,考慮的這樣周到又是為了什麼!自己這樣離開,可是帶著他的力量,一去不返了呢,他給了這樣多的靈力,也不嫌浪費……狐狸覺得心間有點兒泛暖,終是把手從那繩上挪了下來,“哼,算了!”
——算了,收下吧,欠了他許多,就不再辜負這最後的一片心了。
杜衡見他老實收下,眼底敷上了一層喜色,映的面色也微微紅潤了一些。
狐狸心中一跳,暗想:呵,這樣便這般高興,太容易滿足了吧……
下一刻,杜衡忽然伸了手,把他的爪子緊緊握了住,狐狸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抽手,可杜衡攥得死緊,老半天才戀戀不捨地放了,接著就伸手扳住狐狸的臉:“你看著我。”
狐狸掙扎,心下約是因驚嚇,無端跳的飛快,:“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