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內。
原敬首相面色有些蒼白,在剛剛的御前會議上,他不得受到了海相跟陸相的問責,就連天皇跟王室也向他宣洩了憤怒跟不滿。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位如同傀儡一般的大正天皇的憤怒,是那樣的猙獰與無力。
田中義一見他不回話,冷笑著推開了首相辦公室的窗戶。雖然隔著層層深牆,但是外面街道上面日本百姓們聲嘶力竭的歡呼聲,還是一直的傳了進來。
自從中午加急印刷的報紙上傳來了中國偷襲日本的新聞之後,整個東京,不,是整個日本都陷入了空前的憤怒之中,短短的幾個小時裡至少有七八十萬的日本國民自發性湧上了街頭抗議遊行。
他們在有心人的煽動下,燒燬了一家又一家的中國商鋪,砸毀了眾多的華人跟朝鮮人的定居點,槍殺、毆打了數十上百的華人跟朝鮮人,而在將中國所有駐日官方機構毀壞之後,他們又在有心人的煽動下,開始了大遊行示威,高喊著‘殺光無恥支那人’、“讓支那人血戰血償”等口號,公然衝擊政府機構。
田中義一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積極聯絡近衛師團跟駐紮日本的全體師團中的激進派跟年輕軍官、士兵,在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裡,駐紮日本本土的十九個師團中,已經有十八個師團向首相府派發了請戰電報,素來有激進派大本營之稱的近衛師團更是組織了七百多名年輕士兵跟軍官,手持武士刀脫光了上衣集體靜坐在首相府外,要求首相立刻批准近衛師團前往前線迎戰支那人。
瘋了,這個國家已經瘋掉了。
原敬首相現在只有這麼一種感覺。今天在御前會議上他跟陸相大吵了一架,理由是陸相提出了一份野心勃勃的擴軍法案,提出有鑑於當前支那人偷襲帝國屬地的事實,以本國目前所有之兵力,已不足在完成對本國及全體殖民地守衛的同時,迎戰支那人。因此,他提出擴軍法案,希望首相能夠批准陸軍援引戰時法案,將陸軍規模擴增至87個師團。
他甚至連師團的名稱都想好了,其中以北滿、南滿、中東、蒙古、西伯利亞等地域色彩濃郁番號標準的編制共有19個師團,按照田中義一那一份野心勃勃的擴軍計劃,帝國需要接此次支那人的偷襲,一舉完成大日本帝國明治維新五十載以來一直渴望完成的壯舉,將滿蒙地區及蘇俄如今無力掌控的西伯利亞地區控制在日本手中。讓大日本帝國的殖民地,擴張數十倍。
按照田中義一的法案,日本政府需要為此支付高達9億日元的鉅額擴軍軍費,而後續需要維持這支巨大規模的軍事力量,需要倒出來的經費只會更多。
作為一個冷靜派的政客,原敬首相自然不可能答應了田中義一的擴軍法案。不僅是因為一旦他點了頭簽了字,日本政府將為此再一次背上沉重的財政負擔,還有一方面的但是就是對陸軍野心的警惕。
擴軍容易裁軍難,當年日俄戰爭之後,面對日本空前強大的陸軍軍事力量,當時尚且在位的明治天皇也是用去了自己最後的幾年全部精力,才完成了裁軍。在此過程中,他的一位首相被刺殺,多位偏袒裁軍的心腹陸軍將領遭遇暗殺,若不是有海軍站在他那邊,而且明治天皇也在軍中跟國內有著巨大的影響力,是根本完不成那裁軍的。
原敬作為日本首相,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曉得的事情。日俄戰爭之後,在明治天皇的親自坐鎮之下,陸軍尚且因為裁軍的緣故,出現了十三次大小程度不一的兵變。原敬自認沒有明治天皇的勇武跟威望,他很清楚一旦陸軍擴張之後,整個日本政府,甚至整個國家,都可能永遠被這個巨獸所綁架,沒人能夠駕馭這個腦袋裡只有對外瘋狂擴張**的怪獸。
可是,原敬現在怕了。當窗外那一聲聲的怒吼傳來之時,他開始怕了。
仇恨是時間上最恐怖的武器,只怕在一些有心人的煽動下,這個國家重新又走向了一個極端。
這個國家自明治維新以來所積壓的矛盾跟弊端,全都被遺留到了大正天皇主政的時期。自從明治天皇去世之後,以前遺留的矛盾不時被激發,尤其是日俄戰爭給這個國家帶來的沉重災難,更是令日本國民過上了多年的苦日子。
在一些日本百姓看來,政府的無能導致了他們的苦難。而如今才不過剛過上了幾天的好日子,中日之間的矛盾便頻繁爆發。加上14年的山東之戰日本兩個師團慘遭毀滅的記憶跟恥辱還沒有被淡忘。如今中國又偷襲了日本佔領的遼東半島、朝鮮跟臺灣,哪怕那些地方是他們從中國手中搶過來的,這麼多年下來,他們也早將其看成了自己的東西了。
在這種屈辱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