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說著,猛的彎起兩根手指,插進眼中……一個月後,失明的七七在麗茗的陪同下走出了醫院,帶著香味的陽光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七七回頭對麗茗說:“我想去閃電的墳前看看。”麗茗微笑著回答:“好,我這就陪你去!”☆、深瞳鏡他的手微微顫抖,一筆一畫只如同讚美詩顫慄著引導著天國的路徑,聖光穹窿,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沒有罪,沒有疼痛,沒有背叛和虛無……深瞳鏡張喬真正的遺忘,從來就不需要人費盡力氣。凌晨三點,雨喧譁。森停止了繼續塗抹顏料的筆,將盛著松節油的瓶子擰緊,整個房間裡瀰漫著濃郁的顏料香。他站起來,開啟窗,溼漉漉的氣息被風裹挾著入侵,鬢邊的毛孔有些顫巍巍的張開,像被無數只小手撓動著。森吸了一口氣,就像大多數獨立工作者一般,夜晚才是屬於他的王國。當那些靜謐的黑暗拉開幕布款款降臨的時刻,就覆蓋了所有欲蓋彌彰的寂寞。他此刻所在的地方是a城最昂貴的住宅區,一棟棟高聳入雲的建築,帶著工業時代最驕矜的氣質筆直的睥睨著腳下的城市。一年前當森從歐洲一個著名的繪畫展上載譽歸來之後,這裡就有了屬於他的地方。在這個二百多平米的空間裡,如他所願的佈置著最裝置齊全的畫室。畫室面積非常大,天青色的大理石地面,整齊擺列的畫架和工具箱,以及,房間中央那一隻巨大的,高度與天花板平齊的玻璃缸。森的代表作品是《深海人魚》。在這幅獲獎無數的傑作裡,就有一隻巨大的玻璃缸,幽藍,在森然璀璨的藍中央,是一個女子絕美而哀豔的輪廓。蒼白肢體猶如花朵般被水浸染而舒展開啟,一條靈動魚尾,款擺開與世人絕隔遙遠的距離。a城裡的女孩們都為這畫裡的少女嫉妒得發狂,這樣極致的美麗她們在商業街華美的櫥窗中複製不來,在美容廳誘人的護膚品香氣裡也複製不來。盛大的酒會時時召開,衣香鬢影下搖曳著環佩叮咚,但是卻沒有哪個嬌豔女子得到過畫家如同看待藝術品般顧惜的眼神。森已經習慣的在採訪中緘口關乎這模特兒的一切事情,畫家白皙而英挺的面容裡含著柔情的笑容。那笑容讓許多女孩暗下了決心要成為他下一位模特兒,然而這神秘的美麗如同一個咒語,她們天生的麗質精心修飾的美貌,都被認定超越不了那畫面裡一抹蒼白的豔影。夜宴酒吧在a城最繁華的熹風路上,燈火絢爛,一大排的金色小穗燈如同一場瀑布傾瀉而下。極盡的是歌舞昇平的流離。內裡的裝飾則是暗藍,大朵的花影在這暗色中隱約透露,一個迤邐婉轉的女聲,唱著柔豔的普契尼。若有似無,撩撥著把人的注意力打成結,揉成團,扯成片,津津有味。森愛上這裡的迷離氣氛,一瓶黑方兌了碎冰,足夠灌醉所有的情緒。他已經許久沒有新作問世,然而他之前的作品都被炒出了天價。對於趨之若鶩的人們,越是稀有的東西,或許越能激起爭奪欲。森想著自己也許是應該再重新拿起筆,畫出一副可以超越自己的作品,然而為什麼眼前的所有美麗都容易讓他失望。在自己執教的美院,在無數個大型酒會和慶典,甚至是在夜總會里精心被選出來陪伴他們的女孩,她們都不足夠極致到讓人有想要永遠定格時光的衝動。一瓶酒無聲無息已經見底,冰塊的溫度在杯子外沿聚起冰涼的水汽。森習慣的揉揉眉心,這注定又是一個獨自失散的夜晚了。他從錢夾裡抽出紙幣壓在杯子下,一朵微弱的光忽然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的滑了過去。那是光,他所確信的光。森幾乎是同時的轉了頭去,看見在幽暗的角落裡,坐著一個女孩。她一直默默的看著他,柔和的目光,只輕輕在空氣裡滑落。女孩很年輕,大概十八九歲的模樣,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裙子上被酒吧的燈光烘托起大朵的花影。長髮圍攏著一張小巧的臉,清透得像瓷器般錚然。森的心猛然一動,竟不自覺的向著她走了過去。“你好,我是森年。”他看著女孩,心裡無端的有些被擁擠填滿的感覺,只覺得她風華精彩,堆滿了內心都是喜悅和讚賞。女孩抬起眼,她有一對月眼,透著清亮的光:“我叫驚魅。”她這般乾淨沉靜,卻有一個奪目的名字。森依舊被自己的情緒所引導著,他甚至主動的坐在了女孩的對面,向她介紹起了自己。如同每一次的邂逅那般,任何人都不能不被森年這個名字打動,他是a城最炙手可熱的青年畫家,他英俊而冷傲得像是偶像劇裡的王子。更何況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他衣著光鮮,言談精妙,足夠吸引住任何一個對世界的觀摩心尚未完全的女子。“我想要請你做我的模特兒。”森認真的對驚魅說道,“你有著足可以超越我對靈魂的苛求的美麗。”驚魅跟著他回到了家,這一片高檔小區在夜裡也會發出粼粼的光,森熟稔的將門卡放在感應器上,帶著驚魅來到了位於27層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