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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抗爭了半輩子就沒贏過

井連海無精打采的回到屋裡。看見雪梅摟著淚眼未乾的女兒呆坐在炕上。

心裡也不禁一痛。

這個老婆,他從來不喜歡,娶她的時候只是迫於母親要死要活的壓力。

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走進過他的心裡。

就算是晚上和她在一個被窩裡睡覺,也只是男人的慾望和傳宗接代的責任。

但女兒是他親生的。

打了她,井連海還是心疼的。

畢竟七八年他才有這麼一個女兒。

“馥兒,還疼不疼?”

井連海伸出手,準備摸一下井馥還有些微微紅腫的小臉蛋。

看見他伸出手,井馥委屈的癟了一下嘴,淚眼汪汪的往母親懷裡蹭了蹭。

一副不肯原諒父親的樣子。

井連海強行把女兒抱過來,卻被雪梅死死拉住手腕。

“她爹,就別難為孩子了,你也說了,春妮就挺好,挺好的孩子,為啥非要折磨她。”

井連海在心裡嘆息一聲:“我也捨不得,可惜沒辦法,母命難違。”

其實,井連海也打心眼裡瞧不起自己,這些年,他感覺自己一直在抗爭

可是卻沒有一次爭得贏。

就算現在,他如此頹廢,混吃等死,其實也還是在抗爭。

“娘也是好心,還不是為了馥兒。長大以後找個好婆家!”

說這話井連海自己都不相信。

“啥叫好婆家?別人也都說我找了一個好婆家,三少爺,你覺得我幸福?”

三少奶奶掛著淚珠的臉,如同梨花帶雨。

憋在心裡這麼多年的話,她終於有勇氣說了出來。

在這一刻,井連海的心顫了一下,其實她有什麼錯?

自己這樣對她,並不公平,可感情的事,總是勉強不來的。

每次看見雪梅,就會想起她是老太太強塞給自己的,心裡對她僅有的一點愧疚和憐惜也就蕩然無存了。

雪梅的話讓井連海沒法回答,他索性沉著臉,抱起井馥往外走。

“爹,我不裹腳,疼——”

井馥知道哭鬧沒用,就用雙手摟著井連海的脖子哀求。

“爹,你別讓奶奶給我裹腳了,我聽話!”

“聽話就乖乖的裹腳。”

見求饒不成,井馥又開始哭鬧,在井連海的懷裡不安的扭動。

可她那點微弱的力氣,又怎能逃脫父親的禁錮呢!

……

井張氏側身躺在炕頭上。

其實,今天這麼鬧了一場,她也疲累了。

她覺得自己的這一輩子,活的很失敗,沒有一個兒子是心甘情願聽她的話。

記得老頭子活著的時候,大聲咳嗽一聲,孩子們都嚇得噤若寒蟬。

輪到自己,就要以死相逼了。

大小姐井茉自從她爹死後,就跟奶奶住在一起。

也算是對她的一種陪伴。

井茉乖巧,此時她正坐在離奶奶不遠處捺著鞋底。

她的針線活來自奶奶的真傳,是絕對拿得出手的。

今天的一場鬧劇,其實對她觸動還是挺大的。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寸金蓮。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那種鑽心的疼痛,至今記憶猶新,可惜,她只知道哭,卻不像井馥一樣會跑。

她娘也不像三嬸一樣護著自己,她還和奶奶一起看著自己。

井茉有時候也會站在自家的地頭上。

看著那群窮人家的女兒穿著露著腳趾頭的破鞋,挎著破筐,在廣袤的野地裡瘋跑。

那一刻,她真恨自己為啥會出生在大院裡。

要讓她自己選,她更希望生在窮苦人家。

可窮人家的丫頭春妮也跑到大院裡來了。

井茉為她惋惜,總有一天,春妮會後悔的。

井茉正想著心事,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接著傳來小妹井馥的哭鬧和三叔沉重的腳步聲。

井茉心裡一驚,三叔當真把井馥送過來了。

她知道,一但進了這個屋,小妹就逃不掉了。

她將和自己一樣,只有羨慕別人能跑能跳的份了。

井張氏其實並沒睡著,聽見聲音,也從炕上爬了起來。

井連海進了屋,把女兒放在炕上,一句話沒說,轉身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