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的大部分囚徒也被救走。細思其人,實如神兵天降,算盡天時地利,能為之高非比尋常。
其後月隱麟一度懷疑十九的真實身份,甚至故意帶他前往囚禁百里雲驍的東陵地牢一探究竟,孰知地牢的水池之下竟另有乾坤。當時十九若真與百里雲驍有所牽連,必先想辦法隱匿洞府藏書。但十九卻沒有那麼做——不僅沒有,他甚至幫月隱麟找齊了所有巫陽經圖釋殘卷,最後還指引了一條直通天池的捷徑。其人行徑如此坦蕩,背後用意倒讓人費解了。
此後蟾宮反客為主,一改往日被動情勢,矛頭直指武林第一莊儲秀山莊。此次下山風波不斷,在有心人的介入下局勢瞬息萬變,正邪雙方勝負難定,一言難以蔽之。對於溫初晴的諫言,月隱麟雖也覺得十九可疑,私心裡卻還是願意選擇相信:都覺得十九來歷不明,可真要說他犯過什麼惡事,又大都沒有確鑿證據。說他裝瘋賣傻,說他圖謀不軌,又何曾見他損及他人?易地而處,他若真想要針對自己,有的是大把的機會。但他非但沒有害人之心,遇事反而處處維護,這或許是出於他某種不便對人言的私心——但假如百里雲驍真是這樣一個為小情而罔顧大義之人,那較之從前江湖上關於他鮮衣怒馬、遊俠天下的傳聞,當屬龍困淺灘了。
無論如何,因著溫初晴的顧忌,此次行動月隱麟沒有知會十九。不曾想就為這點隔閡,竟惹出了一出竹林刺殺的精彩戲碼。
鐵證如山,由不得人不信。出手那麼重,看來十九是真的想殺他。
長久以來蟄伏在敵人身邊裝傻充愣,總有累的時候。每個人都有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比起武學秘籍,有的人就是更偏好男風。或許因為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所以出手才無所顧忌。在這個殺人者人恆殺之的嗜血江湖,風花雪月不過空夢一場。善惡到頭終有報——原來正與邪,終究還是不能並立。
月隱麟目不能視,心緒反而更為清晰。很奇怪的,對於十九的背叛,他並沒有感到多憤怒,腦海裡雖然充斥著大量的資訊碎片,說話時語氣也只是淡淡的沒有起伏,“從今往後,十九不再是蟾宮之人。若他膽敢回來,殺無赦。”
溫初晴聞言,終於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屬下領命。”
“我沒事了,你去忙吧。”
“不忙。今天天氣不錯,大夫說出去曬曬對傷體有好處。”
溫初晴說著趨步近前,想攙他下床。月隱麟順勢把手扶在他肩上,不動聲色的問:“你不用陪阮臺主?”
不提便罷,一提阮空綺溫初晴就不由自主地蹙眉:“阮弟的身體倒是復原得快。可他最近總愛一個人躲起來,不知忙些什麼,每次去他房裡都找不著人。”
月隱麟聽出古怪,有些詫異的道:“他能下床了?”
“前些日子就恢復得差不多了,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奇怪他為何不來找我。”
“嗯?”溫初晴不解內情,自是聽不懂月隱麟所言何意,照實回道,“如此說來,那天晚上阮弟確實來找過宮主,只不過當時屬下也在宮主房裡,所以……”
“罷了。他不來見我,我找他也是一樣。”
月隱麟的話讓溫初晴驟感一陣莫名不安,“宮主,如果阮弟做錯了什麼,屬下願代他受罰。”
“溫殿主多慮了。”月隱麟憑直覺走到房間一角取了劍,背對著溫初晴道,“這是阮臺主的佩劍,我在千金樓無意看到就一併帶回了。現在他身體復原了,你拿去還給他吧。”
“好。”
溫初晴走後,月隱麟獨自一人出了房門,在院子裡站得怔怔出了神。木樨花被風吹落在他肩頭,送來一陣浮動的暗香。宋子驪路過後院撞見這一幕,頓覺眼前畫面美不勝收,說不出的靜謐好看。
“誰?”
月隱麟雙眼雖看不見,對光與影的變化感知卻很敏銳。
宋子驪這才注意到他眼睛蒙著紗,慌忙報上名姓:“屬下宋子驪見過宮主。”
“原來是宋館主。”月隱麟回過神,淡淡問,“你步履匆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宋子驪正色道:“回宮主,事關那兩個麻煩女人,屬下正打算去找溫殿主回稟呢。”
“哦?怎麼了?”
“棺木已經就近下葬了。至於那個活的,屬下照吩咐命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可她堅持非要見宮主,屬下實在沒辦法招架,特來向溫殿主求助。”
“既是要見我,何必打擾溫殿主。帶路吧。”
宋子驪覺得月隱麟答應得如此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