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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血。”

懷素的聲音抖得厲害,連身子都在打抖,話也說不下去了。她的眼前又浮現出了王氏昏死在血泊中的樣子。懷素沒敢告訴傅珺,那血已經浸溼了床單,滲透了好幾層錦褥,王氏便像是一張浸在血中的薄紙片兒,只剩下了極其微弱的呼吸。

當時她便想:一個人能有多少血?人身上的血哪經得住這般流法?她看著王氏,腿軟得動彈不得。若不是沈媽媽打了她一巴掌,她只怕連喚人報信兒都做不到。

懷素的兩隻手死死扣在一起,環抱在胸前。似是唯有如此,才能抵禦那湧上心頭的陣陣恐懼。

傅珺靜靜地望著窗外,手中的手爐被她捏得“吱吱”作響。她微闔雙目,深吸了一口氣。抱廈的門並未關嚴,寒冷的空氣裹著素馨的香味,還有隱約的碳氣刺入胸腔,讓她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她睜開眼睛,寒聲道:“怎麼好好兒的會滑了一下?廊下本就時常有人打掃。根本滑不到人。就算是院子裡有些殘雪,上頭又鋪了煤灰,娘行動皆有人扶著,怎麼會滑了?你再細想想。可有旁的事情發生?”

懷素蹙眉想了想道:“太太散步是沈媽媽扶著的。婢子負責幫著看路。並不知道太太是如何滑倒的……”說至此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對了,婢子似是聽見太太輕輕地‘咦’了一聲。隨後便滑倒了。”

傅珺蹙著眉,喃喃地重複道:“你說娘輕輕地‘咦’了一聲,那應該是……”她驀地轉首道:“懷素,娘是在哪個花壇邊兒摔著的?”

懷素便道:“太太是在院子東角那個花壇邊兒上摔著的。”

“帶我去看看。”傅珺突兀地道,人也跟著站了起來,抬腳就往外走。

懷素微微一愣,隨後便跟了上去道:“姑娘您慢些。”一面說著,她一面便扶了傅珺的手。許娘子見狀便也跟了出去。

東角的花壇是王氏最喜歡的地方,每每散步皆要過去看一眼,傅珺是知道的。那裡頭種著一株灑金秋海棠,這株花便是傅珺出生時開的那一盆,王氏叫人將花移至了花壇裡,精心蒔弄,十分愛惜。

此時花壇中自是一片枯景,裡面堆著雪,那株秋海棠便立在花壇中間,枯枝傾斜向一邊,襯著青磚牆,很有種頹敗的意味。

傅珺沉默地走到花壇邊,四下環視了一番。

地上有許多散亂的腳印,還有一處較大的黑灰色印子,應是王氏滑倒後弄出來。她睜大眼睛,仔細地分辨著腳印與各種零散的痕跡。

她總覺得王氏這一滑不簡單。不是她喜歡多想,而是現實教會了她,大宅子裡的齷齪與算計,有時比真正的犯罪還要陰險百倍。

然而,她現在的頭腦依舊混亂得厲害,心也一直髮慌。雖然強令自己鎮定下來,可是這片現場落在她的眼中,依舊只是一片雜亂無章而已,毫無頭緒可言。她此刻的大腦,根本組織不起一次有效的思考。

傅珺深吸了口氣,伸出雙手,從花壇裡掬起一捧殘雪,用力在臉上搓了搓。

“姑娘……”懷素輕呼一聲,許娘子卻抬手止住了她,轉首去看傅珺時,眸中帶著幾許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憐憫。

用雪搓過臉之後,傅珺覺得稍稍清醒了一些,但思維仍舊有些遲滯。她緩緩地踱著步,用眼睛看、用鼻子聞,還順著地上的各種腳印,或東或西地在院子裡打轉。

懷素深蹙雙眉,眸中隱著水光,擔憂地看著四處亂走的姑娘。她不知道傅珺這是在勘察現場,更不明白傅珺是透過這種行為,讓周遭的場景全部刻入腦中。

既然現在無法思考,那就把這些場景“拍”下來,存在腦海中,留待以後再說。

此外,傅珺現在也必須找些事情來做。她不能去看那扇緊閉的房門,也不允許自己去想懷素方才的話。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這一件事。

傅珺的現場勘察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直到正房的門再次被開啟,傅庚雙眼通紅地走了出來。

傅珺轉過身看著傅庚,兩眼直直地盯視著他。

她不敢轉動視線,更不敢說話。她只是死死地看著眼前的男子,試圖從他的表情裡找出答案。

傅庚的雙臂軟軟地垂在身側,木然向前走了兩步,便看到了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女兒。

他的喉頭上下滾動著,似是想要說話,又像是在用力地吞嚥著些什麼。漸漸地,他的眸中漾起了一層極薄的水光。他踉蹌地走到傅珺跟前,顫抖著蹲下/身/,伸出雙臂,將女兒緊緊摟在懷中。

一些溫熱的/液/體滾落在了傅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