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的影響,鬼子的機槍只掃中了他們中間的兩到三個。其餘的人迅速躲到了燈光照不見的地方,趴在地上繼續放冷槍。
“殺給給!”汽車上的鬼子小隊長被偷襲者的頑強刺激得兩眼冒火,舉著指揮刀,命令司機繼續尾隨追殺。飛馳的車輪碾過簡陋的戰壕,碾過鬆軟的草地,眼看著就要把偷襲者重新用車燈鎖定了。突然,偷襲者模糊的身影徹底消失了,汽車前方出現了一片翠綠。緊跟著,疾馳中的汽車徹底失去了控制,帶著刺耳的剎車聲,晃晃悠悠地栽進翠綠色的蘆葦蕩中。
“河,是河道!救命,救命,汽車掉進水裡了!”這回,鬼子小隊長顧不上再追殺偷襲者了,轉過頭,衝著車隊大叫了起來。只可惜距離實在稍微遠了點兒,他高度又明顯低於地平線,遠處的主車隊中,根本沒有人回應。反倒是幾串機槍子彈,示威般從他頭頂的夜空中掠過,拖著長長的火蛇撲向河道的中央。
“乒乓,乒乓,乒乓!”鬼子小隊長無奈,只好向天空開槍,以期待車隊中的上司們能聽見槍響的異常,及時派人過來救援、
然而,這個願望註定是一個奢求。聽到求救槍響之後,車隊中的鬼子機槍手還以為同夥遇到的麻煩,扣動扳機,將更多的子彈朝出事地點左右兩側掃了過去,打得地面上草屑飛濺,煙塵滾滾。
“快跳水,快跳水。汽車在下沉,下沉!”正當鬼子小隊長氣得罵街的時候,駕駛員突然用日語大聲提醒。隨即推開車門,以標準的高臺跳水姿勢,縱身扎進蘆葦叢中。茂密的蘆葦立刻吞沒了此人的身影,幾串氣泡汩汩升到水面,爆裂,波紋盪漾。其他鬼子兵受到提醒,也紛紛丟下槍支,合身跳進水裡。或者狗刨,或者蛙式,撲騰著向岸邊逃命。
進了水之後,才明白草原上的季節河與東北三省的河流之間的差別。水流不算太急,卻冷得刺骨。河面下的水草也亂得厲害,稍不小心就將人的腳給套住,像魔鬼一樣將游泳者往水下拉扯。還有一些滑溜溜粘乎乎的小東西,居然毫不客氣地往人的衣服裡頭鑽。遇到面板,就是狠狠一大口。
食人魚,河童,魔鬼!一瞬間,傳說中的怪物接踵而來,跳躍在鬼子兵們的想象裡。頭頂上圓圓的月亮也變成了鬼怪的獨眼,瞪著他們發出陣陣冷笑。“救命啊!救命啊!”在陌生而又怪異的環境中,鬼子兵們平素受到的武士道教育徹底失去了作用。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喊了起來,唯恐車隊中的同黨聽自己不見。
連綿響起的呼救聲,終於驚動了車隊中的其他鬼子。在大隊長川田國昭的喝令下,又有兩輛汽車押送著百餘名戰戰兢兢的偽軍走過來,檢視偷襲者到底在附近設下了什麼陷阱。當車頭大燈將蘆葦再度照亮的時候,真相終於大白了。河,一條岸邊長滿了蘆葦的大河,蜿蜒著伸向遠方,伸向他們此行的終點。
“還不下去救人!”負責督戰的鬼子中尉安培光治端起機槍,衝著偽軍們大聲命令,“給我跳下去救人,誰要是敢拖延時間,我就直接槍斃了他!”
“救人,救人!”偽軍們不敢惹小鬼子發飆,連聲答應著,將馬韁繩切斷接成繩索。系在幾名水性好的同夥腰間,拉著他們去河道中救助落水的鬼子兵。接連救出了十幾名落水者之後,才豁然發現,靠近岸邊的河水根本沒多深,以小鬼子不到一米六的平均個頭,只要將腳尖翹起來,也能一步步走上岸。而那些嚇死人的水鬼河童,或者是一團團天然生成的水草根,或者是泥鰍、蝌蚪之類的小東西,根本不具備任何攻擊能力。
只是,這些發現實在太晚了一些。儘管靠近岸邊的河水很淺,儘管偽軍們的救助很認真,依然有五名鬼子喪命於河流中。其中一名司機死相最為悲慘,居然是一頭扎進了河底的淤泥裡,被淤泥堵住了口鼻,活活窒息。被撈上來時腦袋都憋成紫黑色,就像一顆野生的大蘿蔔!
“八嘎!”聞訊趕過來的川田國昭氣得鼻孔噴火,七竅生煙。舉起指揮刀就像殺人立威。然而他卻不知道該砍哪個好,把汽車開到河道中的是日本人,胡亂開槍,導致呼救聲沒能及時被聽見的,也是日本人!倒是那些被當作炮灰的偽軍,在救人時表現得非常積極。到現在身上的衣服都沒顧上脫,一個個被河水凍得哆哆嗦嗦,牙齒響個不停。
“回去,準備出發。游擊隊試圖拖延時間,咱們無論如何不能讓敵人的企圖得逞!”川田國昭將指揮刀向身後一指,大聲命令。向偽軍說感謝,怎麼可能?!奴隸捨身救主是應該的,誇他們才會壞了規矩。
偽軍們嘆了口氣,穿著溼漉漉的衣服,拉起只剩半截韁繩的坐騎,跟在小鬼子的身後,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