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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唉——

這嘆息的聲音那樣的綿長,那樣的無可奈何,天與地都在應和。

唉——

那同樣的太息不知在何處響起,那麼清晰地傳如耳中。

她的眼皮是那樣的沉重,她緩緩地閉上,閉上……

就在、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股清涼的氣息自主地經鼻孔竄進心肺。身心舒服了些,意識又分明清晰起來。

她用力的呼吸著,貪婪的呼吸著。

這清涼在心肺間越積越多,慢慢地擴散到四肢百骸,所到之處,舒爽難言。末了,又緩緩聚攏,隱於丹田。而真氣又開始自行流淌周身,自前胸到後背,由後背到前胸,從腳至頂,自頂至腳,不眠不休。

她覺著好疲倦,昏昏入夢。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淚表初衷

遼鶴歸來,故鄉多少傷心地。

寸書不寄,魚浪空千里。

——周邦彥《點絳唇》

人小躺在山巔,閉著眼,讓身體深嵌厚厚的積雪裡。他希望外界的刺骨冷寒可以冷卻沸騰的思緒。

他覺得是該離開楊惜芳的時候了,他為自己編織來見她的藉口,想像的情節是至此為止的。可是,沒見到她的時候,他可以找千百個理由不見她。即使相思難耐,他尚可以忍受種種煎熬。見到她以後,他的心境在不知不覺間改變的了。有一種莫名的誘惑勸說他不要離開,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可以如湯沃雪地操縱無數江湖幫派、人物的命運,太多的時候他沒法控制自己的心緒。他常常想:只要能守著她,一輩子做她的奴僕也在所甘願的吧。

沒有人強迫他,也沒有人勸說他,離開只是他強加給自己的,至於箇中原因,誰也無法明瞭。那是他心中澆不去的塊壘。

嘎——

一聲野鳥尖銳淒厲的叫聲劃破長空,在寂寂空山盤旋迴響。

人小的心無比的感傷起來。

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那麼的意味索然?

為什麼,人生這般的無可奈何?

是什麼阻著我離去的腳步?

只聽見,

孤音寥寥。

一切已經成為往事,往事的對錯已不重要;可是,誰來解開心中那茫無頭緒的結?

楊惜芳疲倦的睡去,她不知道這一睡,竟達三日之久。

三日後,她醒來,睜開長長的睫毛掩蓋下美麗的雙眸,竟發覺世界上的一切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變得如斯的美妙。到底怎麼美妙,卻又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總之,竟不自覺的感到自己與天地融為一體了。四肢百骸裡,充盈著無窮無盡的活力;躺在溫泉裡,全然感覺不到水的存在,彷彿水就是自己身體的一分子。

人小照例不在洞中。

柴火劈里啪啦的響聲,構成了一串曼妙的音符,沒有了以前的單調與乏味。

她在溫泉裡仔細的濯洗,要洗去曾經留在身上的屈辱。她的心中有一種倔強的念頭,除了她的容與,她不能忍受其他男人碰到她的身體。良久,才出來穿好衣物。四顧洞中,發現整個洞內竟有些居家的味道了。

左側靠洞口處,壘起了馬圈,白馬正在呼兒呼兒吃著草料。左側近溫泉處,砌了一座爐火,柴禾在爐膛裡熊熊地燃燒著,發出劈啪的響聲。爐火遠離溫泉一側,有張石桌,上面整齊地擺放著鍋、碗、瓢、勺、桶之類的生活用具,另一側則稍顯凌亂地放著油鹽醬醋等物事。

洞的間中是張粗木八仙桌及幾條藤椅。桌上有一個燭臺,一個茶壺,兩隻茶杯,一碗湯。湯似是新煮不久,還冒著絲絲熱氣,那熟悉的香味不斷誘惑著她。她知道這一定是受傷時人小常常喂自己喝的那種湯。

右側從前鋪草處,換成了一張搭有紗帳的單人床。

楊惜芳驚呆了,她實在想不到人小心是什麼做的,竟可以細如纖塵。

坐在藤椅上,端起湯,她喝了一口,感覺十分的爽口,又喝了一口。想喝第三口時,卻怎麼也喝不了了,——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彷彿被別人封住了全身穴道,無法動彈。而這一發現,終於解開了困繞於心的結。她知道,她誤會了人小。原本覺得十分羞愧的事沒有發生,本是值得高興的事,但為什麼會有些許失落,彷彿心被什麼東西捶了一下似的。

人小他竟不屑於看我一眼嗎?

他——

她沒有讓自己陷下去,那橫亙在心若干年的身影才是真正煎心熬肺的痛。

約莫半個時辰後,體內運轉不息的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