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在發了瘋不計後果般的努力,就怕這隻剩三個人的家再少一人……
她捂著眼睛努力不讓左陽看著她眼淚掉下來,左陽走到轎子邊,看著睡得頭都仰過去的北千秋,用手指用力戳了戳她腦門,北千秋迷迷瞪瞪醒過來就要去咬他手指頭。
左晴看了左陽又去伸手打北千秋的腦袋,忍不住想笑,眼裡卻還蓄著淚。
左陽的轎子抬過去,他只看見了一個捂著臉又哭又笑的傻妹妹,穿著華貴的服飾,帶著滿頭的金玉,哭的動作卻跟那個幼時和么妹打架的小丫頭沒區別。
他有一口氣嘆不出來,壓不下去,哽在胸口,只能努力忽視別無他法。
等轎子搖擺出了建福門,左陽下了轎子,看著北千秋竟然抱著自己的膝蓋,就跟抱著大尾巴的松鼠一樣睡了半路。
左陽正要抬手去拎她,卻又想著曲若說她身子已經壞到了極點,體虛、舊毒、蠱蟲重重發作,她受了鞭傷,又折騰了一路,眉頭緊皺著似乎難受到極點的昏睡過去。
左陽想伸手抱她,又彆扭的收回手來。
想去一巴掌打在她後腦把她敲醒,又下不了手。
那車伕翻著白眼,看自家王爺跟個神經病似的,一會兒伸手一會兒收手,已經在那轎子便猶豫了半天,抬轎子的幾個小太監都累的兩腿哆嗦了,還不敢開口。
左陽猶豫了半天,還是一掌打在了她腦袋後頭,佯怒道:“你他媽在哪兒都能睡著啊!快起來,就等你一個了!”
北千秋被打的腦袋一頓,差點從轎子上摔下來。左陽虛扶了她一把,沒想到北千秋睡得迷糊,攀著他的手就趴在他身上,掛著不動了。
“快起來——”
北千秋哼唧了兩聲,乾脆胳膊攀在他脖子上,摟住不動了。
旁邊的小太監一副要被秀恩愛刺瞎眼的樣子,垂頭不敢看,左陽氣的不行,直往她屁股上猛拍了兩下,北千秋就是不撒手,他無法,只得跟抱孩子似的攬著她,鑽進車裡。
左陽看她死不撒手,只得也連著往榻上一倒,北千秋碰到更軟的褥子,立馬撒手抱住旁邊的枕頭,將左陽踹到一邊去了。
左陽沒由頭的氣,伸手想打她,咬咬牙又收回手來。
車伕隔著簾子問道:“王爺,是回府還是去——?”
“今兒是八月二十一?”左陽聽他這問,皺眉回道。
“正是。”
“……去碧南嶺。”左陽沉聲道。
天馬上就要黑了,但車伕知道,左郡王不可能明天再去,畢竟今天是那人的忌日。
碧南嶺是一片長安東南郊的竹林,盛產青筍,風景宜人,夜幕中那些碧竹仍然是幽幽的濃綠。左陽叫車伕繞遠,去買了那人喜歡的梅子酒,拎了兩壺回到車上。
北千秋聞著那梅子酒的味道居然醒了過來,抱著酒罈子,就要掀開嚐嚐。
左陽一腳把她踹上榻,怒道:“是給你喝的麼!別亂動!”
北千秋睡眼迷濛卻滿面討好:“就給我一口,就一口。”
左陽才不理她,手裡拎著那兩壇梅子酒道:“你要想喝回頭叫曲若給你買去——你又不是缺錢,這是我拿給別人喝的,你動了算是什麼樣子!”
北千秋搶了幾次都沒搶到,癱在榻上懶懶道:“曲若不許我喝——我已經被他看了好多年了,你當時在西北把我泡酒罈子裡,我都要樂瘋了……”
“……瞧你那點出息。”
過了一會兒馬車停下,左陽說道:“你且睡吧,我一會兒再回來。”
北千秋似乎在氣他不給口酒吃,偏過頭去不理,左陽無奈的走下車,獨自一人往碧竹林深處去了。
他走了很遠,直到停在一處無字碑前,那碑旁邊有一盞掛在立木上的小小油燈,他從袖口拿出火寸將油燈點亮。
那碑石上落滿竹葉,左陽將酒罈放在一邊,坐在了碑旁的大石上。
他開了一罈酒,自己飲一口,便給那碑前倒一點,似乎在對酌般。半壇酒下肚,他才懶懶散散的倚在碑石上,臉貼著冰涼的石面開始低聲喃喃說著什麼。
六年了啊,她也死了六年了。
他除了十八歲帶兵出關那一年沒有來過,其他五年每年都來。時間不算長,可他覺得這六年太累人。
左陽想跟那人說說話,卻覺得並沒有太多開心的事情可以說。他想了半天,才開口:“我抓到北千秋了。就是前幾年我跟你說的那個魂魄,我抓到她了,她現在附身在李蟬秋身上,很諷刺吧。給你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