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十弟嬴了,這些個輸家的銀子,你可分文不能取。你若收了妯娌們的胭脂水粉錢,豈不遭人笑話。”塵芳妙目一轉,又道:“若是十弟輸了,你便以一罰十,給咱們這些人添置首飾錢。”
胤禟擰著她的臉頰道:“胳膊肘盡往外拐,都忘了自己是誰的媳婦了!”
塵芳拍開他的手,笑道:“這可是兩碼事,我最是喜歡與人打賭的。我呀,就押五百兩,賭十四弟能獨佔鰲頭。”
那邊的紐祜祿氏聽了,也道:“既這樣,我也押一百兩在十四弟身上。”原本謹慎不曾下注的幾位,見既有這般的好事,便也紛紛下了注。
待射圃開始,只見胤祺一馬當先,開弓拉箭,厲光一閃,正中靶心,眾人無不叫好。又過了幾人,輪到胤礻我,他不待調整,上前信手便是一箭,也命中紅心,可見技藝比胤祺更為嫻熟。
胤禟一邊叫好,一邊對塵芳得意道:“我的銀子可是保住了!十四再厲害,也只能和胤礻我打個平手罷了。”
“急什麼!”塵芳白了他一眼,道:“不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待到胤禎上來時,沂歆不覺起身,屏息注視。
嬌陽下,胤禎身姿英挺,目露精光。他隨手自箭簍中抓出一把羽箭,便上了弓,拉弓如滿月,凝神懷若谷。嗖嗖兩聲,三箭齊發,皆中正心。眾人一陣沉寂後,便爆發出讚歎鼓掌聲。
“這小子,果然是長大了!”胤禟止不住頷首,笑道:“這銀子輸得並不冤枉!我心服口服!”
“雖知復塵難掩寶劍,但待他初露鋒芒時,卻又止不住感嘆。這般的豪情壯志,又能持續多久呢?”塵芳望著胤禎笑意昂然的臉,不禁低嘆道:“少年自古未得意,日暮蕭條登古臺。”
胤禟一時未聽清,倒是那邊還在歡喜雀躍的沂歆一頓,轉過身疑惑地問道:“九嫂,你在說什麼?”
“我說啊,幸好有你在。”塵芳伸手撫著沂歆圓潤柔稚的臉,笑道:“咱們自幼一處長大,我知你雖調皮些,卻是個享得富貴,守得貧窮的人。十四娶了你,是他的福份。”
沂歆臉紅若霞,喃喃道:“也只有你這般誇我,十四爺還一直說我長不大,小孩子脾性呢!”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塵芳轉眼,望著胤禟的背影,苦笑道:“畢竟你們將來的日子還長得很,也不急於這片刻光陰。”
射圃後,眾人便入席聽戲,塵芳只覺高臺內悶熱,便徑自撇下綿寧和劍柔,來到後園散步。胤禎府邸的花園,雖無庭臺樓閣,但山石花草,皆俊秀瑞麗。待轉過一道山懷,咋感陰涼,卻原來是數百竿翠竹遮映,風遊葉間,寂寂生津。
塵芳歡喜地揀了一幽暗處坐下,仰目望著這遮日的竹林,心中暗歎是個避暑納涼的好地方。正想著,忽聞得腳步聲,剛要發問,待聽到來人的聲音,心中一緊,不覺蹲身躲到了塊九孔大奇石後。
“既是福晉讓你跟著來的,今日也就作罷了。以後安生呆在家裡,看你一副萎縮小氣的模樣,還是少出來丟人現眼的好!”
又聽到女子委屈地答應著,然後低聲說了兩句話,立即被狠狠煽了個耳光,當即哭了出來。
“哭什麼!我說過,不準再提這個的!真是骨肉至親,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一樣的討人嫌!”
“可是爺,弘曆已六歲了,難道還不該請個先生管教,任由他這般荒廢學業嗎?”女子嗚咽道。
塵芳這才方知那女子正是紐祜祿氏,心中生疑,不覺腳下一動發出了聲響,立即聽到嚴厲地呵斥聲:“是誰——”頓時面無血色,沒了主意。
胤禛示意紐祜祿氏收了哭聲,正欲走過去一探究竟,卻聽遠處道:“是我,四哥!”
只見竹林中,胤禎緩緩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柄竹枝,笑道:“我說自家的竹子長得好,八哥便要討一節去作簫,這不便眼巴巴地被催著來取了?”
胤禛淡淡道:“那倒是物盡其用了,既如此,我們便先回去了。”
“四哥走好。”胤禎轉而望向一旁垂首不語的紐祜祿氏,眼含憐憫道:“小嫂子,您也要保重。”
紐祜祿氏身形一顫,微微點了點頭,便隨著胤禛離開。
待見兩人走遠,塵芳走出來,吐著大氣道:“幸而你來的及時,若是被四哥抓個正著,豈不麻煩!”
胤禎見她額頭還冒著細汗,不覺好笑道:“沒想到連九嫂你,也會怕我四哥!”
“我一個婦道人家,怎會不怕這位冷麵的雍親王?”塵芳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