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來的王進昌與那楊能、楊信。
“三位深夜來尋本官,到底是何等要事,要做得如此隱秘?連本官的親兵也不許留在房中。若是三位的解釋,不能讓本官滿意的話……”語氣也透著一股子濃重的不滿,想想也是,誰三更半夜的讓人從暖被窩裡拖出來都不會有好脾氣。
“江總兵,末將等如此做,實在是因為此事事關重大,還望江總兵勿怪。”王進昌大步上前,從懷中掏出了一封綢書,恭敬地遞到了那江福的跟前。
江福滿臉疑惑地接過了此物,攤開一看,甚至連內容都還沒來得及看,就堪堪掃到了那綢書未端的簽押,不由得兩眼一鼓,雙手下意識地一攏,將那份剛剛展開的密詔瞬間籠於雙手之中。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江福似乎才回過了神來,雙眼惡狠狠地落在了那王進昌的身上,低聲喝問道。“這是什麼?!”
“上皇決意於三日後,肆機脫瓦剌賊手移駕南行,請總兵大人出兵於野狐嶺、虞臺嶺一帶佈防。以備接應上皇車駕。”王進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什麼?!”汪福不由得臉色大變,攤開了手中的那份綢書,重頭倒尾細讀了一遍之後,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愣在當場。足足過了小半盞茶的功夫,江福感覺自己似乎才能呼吸到那新鮮的空氣。
江福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來,在室內疾走不停,嘴裡邊時不時地冒出幾句難聽的市井俚語,而楊氏兄弟與王進昌都只能默然地望著這位宣府鎮的最高軍事指揮者。
“上皇他簡直……這怎麼可能?”江福好不容易站定,抄起了桌上的茶水,也不管那茶仍舊熱燙,便直接一口盡灌下,轉過了臉來,此刻,原本向來和藹的嘴臉也因為肌肉的抽動有些扭曲變形。“難道上皇他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嗎?”
“瓦剌韃子在沙城、興和一帶皆有重兵,周邊數十里亦常有遊騎,上皇他怎麼過得來?就算是真能衝過來,野狐嶺、虞臺嶺地盤那麼大,難道要本官把我宣府數萬精兵盡數撒出去不成?”
“若是瓦剌韃子恰巧重兵來犯,我宣府以何禦敵?!”
一聲聲地怒吼,讓江福猶如一頭憤怒的惡狼般在書房內咆哮不停。“如今我大明與瓦剌已熄戰火,上皇這麼做,難道他就不想一想後果?”
“江總兵請慎言。”楊能忍不住眉頭一揚,站了出來亢聲道:“上皇意欲歸明,乃是我大明之幸事,宣府上下軍民,當竭力相助之,瓦剌若是有心進犯,何需理由?”
“你!楊守備,本官才是宣府總兵,這等道理,你以為本官不明白不成?”江福在心裡邊狂罵不停,天子讓自己前來駐守宣府,不僅僅是為了要安撫因為調走了大都督楊洪的宣府諸軍,私下裡,江福來宣府之前,天子朱祁鈺曾於御書房中秘密召見了江福,至於兩人之間的談話內容,只有江福與新皇才清楚,那就是不惜代價,設法阻撓朱祁鎮回到大明。
而現在,江福剛剛接手宣府事務,忙得焦頭爛額,還沒來得及去做朱祁鈺交待的事務,這個時候,朱祁鎮居然又來了密詔,說是要設法逃回來了,這讓江福焉有不方寸大亂的道理。
聽得那江福的呵斥聲,楊能還欲再言,卻被人抽了衣袖,一轉頭,卻看到了那王進昌暗暗搖首,只得悻悻地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王進昌清了清嗓子跨步上前,俯低了身形小聲地道:“江總兵,若是上皇真能脫瓦剌韃子之手歸明,而我等遇詔而不迎御駕,那又當如何?”
江福的目光不由得一凝,原本那張猙獰的面容也在瞬間僵硬。是啊,上皇若是真脫了賊手,那自己算是什麼?天子必然怨怪自己,而上皇也肯定要怨怪自己,這些都還是小事,大事就是,自己明明接詔而不迎御駕,若是經上皇之口而出,那麼,自己的下場,怕是比那被押在京師被凌遲三日而不絕命的喜寧怕也好不了多少。
越想,江福就越覺得此事實在就像是前行的道路上一個巨大的地獄深淵,自己明明知道危險,卻偏偏只能直線進行,一步步地邁過去。方才還因為夜涼風冷,披上了一件披風的江福覺得自己此刻身上彷彿所有的汗腺都在瘋狂的工作,背上已然被汗水浸溼。而心頭卻偏偏是一片冰冷。
怎麼辦?不奉密詔,天子喜,然若那上皇真能擺脫瓦剌韃子直入宣府,到那時候,自己必然死無葬身之所。
奉了密詔,揮軍相迎,那此事絕對是隱瞞不掉的,若是上皇不至,天子又聞知此訊息,自己的下場必然是罷官去職,眼看自己剛剛由從三品的指揮同知提升為了指揮使,更是任職一鎮總兵,正是春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