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贖出去?
雖然是這麼想,但梅閣做不到。他一看到謝冬清朝他看過來,就會下意識的垂眼。
拋媚眼?殺了他吧。
包廂外傳來報時聲。
外面的喧鬧聲也少了許多。
望山派的女人站起身,對謝冬清說道:“今日就到這裡吧?你明日啟程,不耽誤你,好好休息。”
謝冬清點點頭,將刀掛在腰間,對那個女人一拱手:“多謝姐姐款待。”
“跟我客氣什麼!走!”
謝冬清一伸手,道:“姐姐先請。”
她說完,回過身,偷偷捏了梅閣的手指,低聲道:“等我。”
這句話很快很輕,她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說完就走。
梅閣一愣。
他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難道……謝冬清真一眼看上他了?!
她讓他等什麼?來讓他陪睡嗎?
梅閣僵在原地,半晌無語。
暗香閣裡的歌女一臉懂了的表情,塞給了梅閣一盞燈,笑盈盈道:“謝門主來後我會告訴她你住哪裡,先回去歇著吧。”
梅閣端著燈,恍恍惚惚地沿著樓梯回到底層的小隔間。
他鋪好床,慢慢躺下,睜著眼看著天花板。
昏暗的燈微微晃動著,夜半時分,下起了雨。
雨水和著騰起的泥土味,從門板的縫隙中鑽了進來。
身上的毯子很薄,半點不禦寒。梅閣渾身發冷,只得再次坐起身,翻找著箱子裡的舊衣服。
他從箱子底翻出一件白色斗篷,做工精良,紅梅綴邊。
只是這樣子……
看著不像是他這個行業能有的。
梅閣把白色斗篷罩在身上,坐在床邊,伸手捧住了微弱的油燈。
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嘈雜的雨聲中,傳來輕輕地敲門聲。
梅閣端著燈走過去,開啟了門。
謝冬清撐著一把油紙傘,抬頭看著他。
在看到謝冬清眼睛的那一瞬間,梅閣突然忘了冷。
有種……奇怪的感覺。
開門的一瞬間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下班回家的妻子一樣……
謝冬清收了傘,放在門邊,甩了甩頭髮,走了進來。
她打量了一下梅閣下榻的這個隔間,皺眉道:“你就住這裡?”
梅閣點點頭。
謝冬清站在屋中央,沉默了一會兒,她道:“收拾東西,有什麼帶的帶好,跟我走。”
梅閣震驚臉。
“你……是要帶我離開這裡?”
謝冬清揹著手,聞言挑眉反問道:“不然呢?這是人能住的地方嗎?”
梅閣裹著白斗篷,怔怔看著她,好久才問:“你看上我了?為什麼?”
昏暗的燈光中,梅閣看不清謝冬清的表情,只聽她慢慢說道:“你信前世今生嗎?”
她說:“我做過一場夢。夢裡……有個人與我約定了下一世。”
她抬頭,對怔住的梅閣說:“你給我一種感覺……很熟悉的感覺,就像那個人。”
看來上個夢真的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許你會說我傻……會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謝冬清垂下眼,唇邊帶著寂寞的笑,“可那不是普通的夢,我知道的。所以……你就當我同你有緣吧。”
梅閣回過神,一把拉住她:“不用說了,我信。帶我離開這裡!”
求之不得!
謝冬清被他突然地熱情嚇了一跳,不由嘆道:“看來你在白骨樓應該過得不好……”
她臉上浮出些許憐惜之情,拉著梅閣:“走吧,我們去見白骨樓的樓主,贖你。”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夢小標題出自《墨子·非命》
這一夢,是三個夢的結合。
第一個,是雨夜一個女人收起油紙傘敲開了木板門,淪落青樓賣唱的小哥哥給她開了門。樓叫白骨樓,有紅顏也有累累白骨。為了不劇透,就不寫後續了。
第二個,是個心思重沉默寡言,深藏內心情感的女刀客,一個人,一壺酒,握著一把刀,站在城門口,眯著眼,看著落日孤煙。埋葬了親人後,一個人撐起門派,守護著一座城和等待著一個人。
第三個,是湖面上的熊熊大火和千里哭聲。為了不劇透,這個也不詳細描述了。
大家看文就是。
特別感謝十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