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沒有發生。
然而,片刻之後,當畢曉普走進餐室時,這種易碎的幻想便被打破了。道格拉斯的表情突然僵硬,似乎在告訴她畢曉普來了。莉拉不用看道格拉斯的表情,甚至背對著門,也知道他已經進來。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似乎他一進餐室,空氣中的某種成份便起了變化,短暫的緊張的沉默被蘇珊打破了。
“早上好,畢曉普。”
“早上好。”畢曉普朝道格拉斯點點頭,然後走到餐具櫃跟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他昨天在書房的沙發上睡了一夜,睡得極不舒服,因此他不僅脖子疼痛而且心情煩躁,這一覺簡直比餐室裡的氣氛更令他不愉快。
他把臀部靠在餐具櫃上,仔細打量面前的這些人。道格拉斯穿著一套合身的黑禮服,像法官一樣嚴肅,間時又顯得頗為友好。蘇珊穿著一件連衣裙,連衣裙的顏色是她非常喜愛的那種柔和的顏色,她正把憂愁的目光投向他,然後轉向莉拉,而莉拉似乎完全被自己盤子上的花卉圖案吸引住了。
“早上好,莉拉。”一時間,他以為她會不理睬他,可是他應該更瞭解她的性格的。聽見他說話聲中那種輕微的挑戰口氣,她仰起下巴,那雙綠眼睛冷冷地迎著他的目光。
“畢曉普。”她點點頭,就像一個女王在接見一個臣子──一個無足輕重的臣子時那樣威嚴,畢曉普暗想。
他自己也不知道對莉拉該惱火還是讚賞,反正他對惱火和讚賞混雜的感覺一下子變得非常熟悉。他喝了一口咖啡,在杯子的上方注視著莉拉。她又在仔細察看自己的盤子,她的頭稍稍低下一些,露出垂到後頸的幾絡柔軟的捲髮。從高高的窗子瀉進來的陽光使她的頭髮變成純火一般的顏色,並照亮了她那柔軟的、乳白色的面板。
畢曉普懶懶地尋思,如果她不是這樣漂亮得要命,他會不會發現她好對付一些。她正穿著另一件灰色的連衣裙,是深灰色的,在領口和腕部飾有象牙色的花邊。在裙服的前面,一排鈕釦像軍服一樣精確整齊地向下排成一行。給人的印象是刻板的、過份自制的。這件裙子的樸素似乎在向一個男人大聲說,要保持一定的距離。然而,畢曉普卻發現自己在暗自盤算,解開這一小排整齊的鈕釦得花多長時間。
這並不是說他有可能得到一個機會去弄清他想弄清的事情。她已經清楚地表露出,她根本不會打算讓他近身,去碰她的鈕釦或別的任何東西。意識到這一點,是無法使他心情好轉的。
“我今天下午就要離開啦。”他說。他說這句話時並不特別對著在場的哪個人。
莉拉抬起頭,眼睛裡露出吃驚的神情。“這麼快就走,我來不及準備。打點行裝,我至少需要一星期時間。”
這下輪到畢曉普顯出驚奇的樣子。“打點去什麼地方的行裝?”
“去……我們打算去的隨便什麼地方。我們將上哪兒?”
畢曉普目不轉睛地看了她一會兒。“我準備去科羅拉多州。你哪兒都不用去,起碼不用和我一起去。”
“我當然和你一起去。難道要我去別的什麼地方?”
“你就呆在這兒。”
“這兒?”莉拉感到彷彿一下子透不過氣來似的。他要求她呆在這兒?在昨天教堂裡當眾吵鬧之後?她難道真的使他這麼生氣,他竟認為有必要如此殘酷地懲罰她?“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不行。”
“行,我要和你一起去。你是我的丈夫。”奇怪,這句話竟這麼容易地一下子就說出了口。“我的責任是和你在一起。”
“你的責任?”她這麼突然地表現出妻子的忠誠,畢曉普不由詫異地聳起兩條黑眉毛。莉拉的臉驀地紅了,但是她個打算讓步。她無法讓步。
“我不願呆在這兒,”她坦率地說。
“也許他說得對,”道格拉斯說,儘管要同意畢曉普說的話,他顯然感到很費勁。“也許你應該呆在這兒。你不清楚西部地區是一派什麼景象,莉拉。它決不是適合一位夫人、尤其是像你這樣懷孕的夫人呆的地方。”他清了清嗓子;他不得不提到她的懷孕,這使他感到很不舒服。
“我確信婦女們不會因為住在密西西比河以西地區就小再生孩子。”莉拉竭力要使自己說的話聽起來既平靜又合理,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這時她只想跺腳尖聲高叫:她不呆在這兒,不管他們說什麼,都不能使她呆在這兒。“我確信在西部地區也有醫生。”
“不多,”畢曉普說。“在巴黎,可以說一個也沒有。”
“巴黎?像在法國巴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