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一個訊息傳來。郭夫人被人在離雍都不願的一處鄉邑中找到了,同他一起被找到的,還有奄奄一息的魏傕。魏傕被送回魏府的時候,一同出現的,還有韋郊。&ldo;拜見夫人。&rdo;他看到我,笑眯眯地行禮。&ldo;韋扁鵲。&rdo;我驚訝地看著他,又看看阿元,道,&ldo;扁鵲許久不見。&rdo;阿元有些赧然,韋郊卻笑得坦然,道:&ldo;夫人別來無恙。&rdo;我看著這兩人神色,心思一轉,岔話問起魏傕的病勢。韋郊嘆口氣,搖頭道:&ldo;丞相的病拖得太久,此番奔波未死,已是命大。某盡此生所學,也不過讓丞相再拖一個月。&rdo;我聽得此言,微微頷首。韋郊走後,我向阿元問起韋郊:&ldo;韋扁鵲是大公子帶回來的麼?&rdo;&ldo;嗯。&rdo;阿元說,訕然笑笑,&ldo;他在汝南被大公子找到,有大公子押著,他不想回也要回。&rdo;&ldo;他先前去了何處?&rdo;我問,&ldo;果真在外面雲遊了大半年。&rdo;&ldo;也是,也不是。&rdo;阿元小聲道,&ldo;夫人也知道為丞相醫病棘手,他說命還要留來娶婦,故而……&rdo;說著,她又急忙道,&ldo;他並非棄治,常給丞相看病的那位楊太醫,治中風也十分拿手,韋郊說雍都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會少。&rdo;我點頭,拍拍她的手,沒再多言。心病難醫,就算韋郊願意治魏傕,魏傕的脾氣,也未必會讓韋郊有什麼大用。扁鵲救人,卻不必把命搭進去,明哲保身,換了誰都會這樣。魏郯大概也明白這一點,他捉到韋郊之後,看起來也並沒有為難他。作者有話要說: ☆、辭別魏傕一世梟雄,又是主公,他回到魏府,眾人都掛在心上。可是郭夫人和魏昭則大不一樣,這兩人如何處置,上下皆是議論紛紛。魏昭做過的事自不必說,結黨謀反,殺戮京都,意圖挾持天子。雖然這些差不多就是在魏傕身上學到的,可是他下手的時候,家族親人都不曾顧及,當他被俘的訊息傳來,竟無人同情。郭夫人也是個難題。魏昭的所作所為,與她脫不開關係。可郭夫人畢竟是府中的主母,魏傕的照料之事也一直由她主持,若離了郭夫人,恐怕再沒了合適的人選。這二人都是難題,魏郯為此思慮不已。自從那夜之後,我只見過郭夫人。出逃又歸來,郭夫人看上去蒼老了許多。她從前保養得宜的面容,在短短几日內枯萎,眼眶深陷,雙目黯淡,兩鬢花白。她畢竟是魏傕的夫人,魏郯見了她,仍然行禮稱&ldo;母親&rdo;,我見了她,也要稱&ldo;姑氏&rdo;。只是,從前還有表面上的敬重,如今,卻僅有稱呼而已。郭夫人受我們行禮的時候,並無表示。她只起身默默走開,神色如同雕像。而我們每回去探望魏傕,她也沉默寡言,似乎除了侍奉魏傕,把所有心思都放到了服侍魏傕上面。魏傕回府的第二日,魏郯回來的時候比往常早,阿謐在榻上玩,還精神正好。這孩子記性十分好,雖然已經兩三個月不見魏郯,阿謐卻沒有徹底地忘記他。相處兩三日之後,魏郯走過來,阿謐已經能像以前那樣伸手要他抱,魏郯得意不已。&ldo;女兒,再長大些,父親教你騎馬,帶你去江上坐大船!&rdo;魏郯把阿謐舉得高高。阿謐喜歡這樣,&ldo;咯咯&rdo;地笑。&ldo;別人家給自家女兒許願,都說長大了漂漂亮亮嫁郎君,大公子卻說騎馬坐船。&rdo;ru母忍俊不禁。&ldo;我的女兒,當然與別人家不一樣。&rdo;魏郯不以為然,說罷,一邊逗阿謐一邊看我,&ldo;阿謐看,母親也笑了,可見父親說得對是不是?&rdo;我無奈地看著他:&ldo;淨胡說。&rdo;說罷,將阿謐抱過來。睡覺的時候,魏郯和我們共鋪。他睡外面,我睡裡面,阿謐睡中間。阿謐很快就睡得香甜,我閉著眼睛,卻並不覺得十分困。我不是一個人,沒多久,鋪上傳來輾轉的聲音。&ldo;夫君睡不著?&rdo;我問。&ldo;嗯,午後在營中睡了些時候。&rdo;魏郯有些詫異,&ldo;夫人也未睡?&rdo;&ldo;嗯。&rdo;我說。魏郯從枕邊伸一隻手過來,撫撫我的頭髮。這兩日,我們各自忙碌,像現在這樣躺在一起說話的時候,簡直絕無僅有。&ldo;夫君在想二叔和姑氏的事,&rdo;我想了想,問,&ldo;今日上朝,商議如何?&rdo;魏郯道:&ldo;二弟貶為庶民,發配融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