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一落,葉昔昭發現氣氛變得微妙,有那麼一刻,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虞紹衡要接帖子的手收了回去。
在她看來,靖王是唐鴻笑攀附的權貴,是對相府存著歹心的人,當然憎惡。可是太夫人等人又是怎麼回事?
她側頭打量三夫人的神色。在這幾個人裡,能從臉上看出端倪的,唯有三夫人。
三夫人正看向葉昔昭,笑得意味深長。
葉昔昭疑惑更重。
虞紹衡的手中途收回,漠然交待:“命人去回話,說我沒那閒工夫。”連舊傷發作的理由都不肯用。
夏荷明顯輕鬆下來,出門時腳步輕快。
太夫人與二夫人緩過神來,一唱一和地閒談起來,好似方才什麼也沒發生。
葉昔昭卻不能忽略,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裡。回房後,她對虞紹衡的情緒分外留心,卻不見絲毫反常。
一起用罷飯,虞紹衡歪在臨窗的大炕上,隨手拿了本詩詞來看。
葉昔昭覺得新奇。她不再將他視為殺人如麻的武夫,認可他是文韜武略雙全之人,卻從沒想過他也有這閒情逸致,總覺得習武之人心裡容不下這些。再細看那本書,已被翻得破損。
虞紹衡察覺到了她的注視,只當她是看到詩書心癢了,眼瞼未抬,招手喚她:“我來考考你詩詞歌賦。”
“好啊。”葉昔昭到他身邊坐下。
虞紹衡將書丟在一旁,仰面躺著,雙臂交疊在腦後,意態愈發懶散,“我說上句,你對下句,對不上就罰你喝一杯水,怎樣?”
葉昔昭聽了這懲罰的方式,不由失笑,又問,“只侯爺做考官?”
“一人一題。”
“好啊。”葉昔昭笑著命人備水。
兩個人由易到難地給對方出題,半晌竟是誰也難不倒誰。葉昔昭在這過程中,已從害怕他被難倒到了刮目相看的地步,不由問了一句:“侯爺當初小小年紀便投身軍中,怎麼做到文武兼顧的?”
虞紹衡告訴她:“在軍中無趣,得了閒只有飲酒看書兩個消遣。再者,娘其實一直盼著我做個文官,從幼年開始,我就被強壓著吟詩作對苦讀四書五經。”
竟還有這等事,葉昔昭想象得出,他幼年光景過得很辛苦。之後看看時辰,“不早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好。明日繼續。”虞紹衡慵懶起身。
葉昔昭轉去沐浴,水汽氤氳中,腦子裡盡是他方才的話,半晌才記起了請安時的事,便與在一旁服侍的芷蘭說了,“不過一個帖子,太夫人等人也不是喜怒形於色的,依你看是怎麼回事?聽說過靖王與侯爺之間有過風波麼?”
芷蘭卻反問道:“夫人難道沒聽說麼?”
☆、兼而有之
“你指哪件事?”葉昔昭催促道,“快說來聽聽。”
芷蘭略略壓低聲音:“靖王的掌上明珠平安郡主,對侯爺情有獨鍾,這件事夫人總該聽說過。”
葉昔昭微笑,“自然,這也不算稀奇事。愛慕侯爺的女子比比皆是——我成婚前後,這話你可沒少說。”
芷蘭又繼續道:“是啊,這不算稀奇。可是前段日子,靖王為平安郡主尋了一門親事,平安郡主竟是如何也不肯答應,尋死覓活之下放了狠話:寧為英雄妾,不為庸、人、妻。”
葉昔昭驚訝不已,沒想到平安郡主竟是這般絕決。
而這件事,從沒人與她提及。不論與她親近或是疏離的人,之前皆料定她不關心也不願聽,後知後覺是在情理之中。
芷蘭服侍葉昔昭穿衣時,說出心中想法:“太夫人考慮事情兼顧大局、家事,而侯爺若是應邀去了靖王府,恐怕會引發不少風波,當時不定多擔心呢,難怪被夫人察覺到了。”
葉昔昭眼神有著讚許,“你倒是很有些見地。”
芷蘭笑道:“奴婢不過是個沒心沒肺的,在夫人面前,什麼話都藏不住。”隨即,將葉昔昭送至寢室。
到了屏風外,葉昔昭擺一擺手,芷蘭悄聲退下。
虞紹衡已經躺在床上,眉目舒展,呼吸勻淨,只是,斜躺在床上。
葉昔昭放下床幃,站在床踏板上躊躇,片刻後,見虞紹衡唇角勾起,不由嗔道:“多大的人了,還玩這樣的把戲。”
虞紹衡把她帶倒在身上。
葉昔昭慌了起來,“侯爺,你的傷。”
“沒事。”虞紹衡側轉身形,將她安置在懷中,又探手熄滅了床頭櫃上的燈。
眼前陷入昏黑,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