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昏暗,只有墨靈兒守在她的身邊,而她還睡在馬車上。聽墨靈兒說蕭乾一行已經先行回去,她也沒著急,打個呵欠,先去了一趟食古齋,吃了晚飯又領著墨靈兒在楚州城晃盪,準備夜深了才從辜二家的院子翻回去。
逛了一會,她想去買些吃的回去慰勞藍姑姑和玫兒,可就在她與靈兒路過蕭府門外的長街時,卻看了一出好戲。
一群鄉里人模樣的傢伙,圍在蕭家的大門口,喧鬧個不停。墨九湊在人群裡聽了幾句,這些人好像都是溫靜姝的族人,他們聽說溫靜姝在府裡被捅了一刀,前來討要說法的。
這事墨九自是知情。
可在她離開楚州之前,宋妍就被宋驁領著同回臨安了,溫家到底曉不曉得是小郡主動的手?若知道,怕是不敢鬧事吧?
溫靜姝的族人個個潑辣,明顯是來找晦氣,故意鬧出這般聲勢,但蕭府是體面人家,卻不好做得太過分。
管家仲伯小聲勸著,讓溫家人進去再說。
可溫家族人曉得進去就不好說了,趁著圍觀的人多,叉著腰就大聲道:“各位街坊都來看看,我們家那閨女,是個好閨女啊,又孝順,又懂事,可這孩子苦命吶,自從嫁到蕭家,就沒過一天安生日子,人得熬了一圈,如今又平凡被捅了一刀,也不知是死是活……蕭家便是官大,朝廷裡有人,今日我等草民也非要討個說法。”
溫家人的勇氣值得欣賞,可墨九不認為蚍蜉可以撼樹。蕭家這是顧著臉面與他們好好說話,但真惹急眼了,這群人又能把蕭家怎麼樣?單從蕭家只派了一個管家出來接待他們,就知道蕭家對溫家人什麼態度了。
管家仲伯是個會處事的,他點頭哈腰著,從袖子裡掏一個銀錢袋來,塞到為首的漢子手上,“他二伯,二少夫人的事,並非你們想的那般,只那一日府中鬧刺客,二少夫人是為了護著大少夫人,這才……”
“放你孃的狗屁!”溫二伯一把將銀錢袋甩在地上,還踩了兩腳,“這點錢就想堵住我們的嘴?分明是你們家娶了長孫媳婦,欺我溫家小門小戶,騎到頭上拉屎……旁的不多說,把你們家大少夫人喊出來,今日非得給一個說法。”
墨九摸著下巴,不禁想:這又是什麼故事?
難道這些日子她不在府裡,故事版本已經變成她捅傷了溫靜姝?
溫家人還在說:“就算我家靜姝做錯了事,那也應當由她男人來管,她婆婆來教,由老夫人來責打,何時輪得到她大嫂子動手了?這若大少夫人扇她一耳光,踢她一腳,我們只當閨女愚鈍,入不得大少夫人的眼,也就忍了,可這動不動就要打殺了她,真欺負我們孃家沒人了怎的?”
聽到這裡,墨九恍然大悟。
這事兒還果真如此。不曉得哪個好心人故意誣陷她捅人的,可人家把故事編得很圓,妯娌矛盾也確實是普天下所有家庭都有的矛盾,符合邏輯。她有動機,有時機,據說還有人證……
於是她就成了一個蠻橫不講理的瘋子。她先推二少夫人下水,再拿刀子捅得她重傷,若非蕭六郎救治,就一命嗚呼了的事情,就在蕭府內外傳得沸沸揚揚了。
世間最可怕為眾口鑠金。
聽到這些議論,墨九突然很想收回此地民風淳樸那句話了。
墨靈兒捅捅她,“姐姐,他們若一定要見你,可怎麼辦?”
經了她的提醒,墨九這才反應過來。好像這個時候,她還站在這裡看熱鬧似乎不太好?
就這會工夫,溫家人已經往裡衝了,管家喊來家丁護院,可畢竟不好與親家打架,時人注意名聲,這傳出去蕭家虐待媳婦,杖打親家,對門風可不太好。
墨九皺眉:“看來我得回府去了。”
靈兒嘟嘴,“姐姐還是不要回了,與靈兒和左執事回神農山去吧。”
墨九側頭,“哦?”
靈兒小聲道:“神農山可好了,我們墨家人那樣多,才不要怕他們。姐姐貴為墨家鉅子,會有很多人幫你的,走遍天下都不怕,何必在這裡受他們的氣了。”
墨九點頭:“好像有點道理。可大師兄說,我這會去神農山,很有可能會被人碾成肉餅呢?旁人且不說,就那個尚雅,就不會放過我,她那情郎喬佔平死了,她那媚蠱也未解……噫,萬一她看上我怎麼辦?”
靈兒:“……”
兩人正小聲叨叨,蕭家大門口喧譁聲突地變大了。先前只是言語上的爭執,蕭家人也不可能動手,哪曉得溫家兩個婦人突地坐在地上,也不曉得頭髮是被人扯的,還是自己扯的,總歸披頭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