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心都涼了半截,“不是我不給辜將軍面子,辜將軍要見任何人都可以,就是蕭乾等人見不得。非兄弟與你為難,實在是……上頭有嚴令,蕭乾一案的犯人,都不許探視。”
“沈兄拿著喝茶。”辜二塞了一袋銀子。
“這個,辜將軍……”沈牢頭躊躇著搖頭,似乎捨不得那些個銀子,偏生心有不甘,又不敢抗命,只無奈地道:“我也不願看蕭使君身陷囹圄,可兄弟腦袋上吃飯的傢伙更緊要,辜將軍莫要與我為難了。”
“好,不為難沈兄。”辜二慢條斯理地說完,手一揮,只聽見“鐺”的一聲,他腰上的鋼刀便架在了沈牢頭的脖子上,“如此這般,沈兄還方便不方便?”
“辜將軍,你……”沈牢頭萬萬沒想到他會為了蕭乾動武,竟是生生愣住,蒼白了臉。可他估量著辜二也不敢真動手,只哼一聲,便昂了頭,“你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敢。”
墨九也沒有想到辜二恁的大膽,為了讓她見蕭六郎竟然劫持牢頭。要知道,在牢獄裡行這等事,等同與劫獄,那可是要命的重罪。
她眯眼,看了一眼幽幽的燈火下鋼刀的寒芒,伸手格開辜二的刀,將脖子上那一枚玉扳指拿下來,在沈牢頭眼前一晃。
“這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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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扳指溫潤的玉質在昏黃的火光下,閃著瑩瑩的光亮,便是不懂玉的人也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塊絕世好玉。 可沈牢頭驚住,看見的不是玉的色澤與價值,而是琢在玉扳指上的囚牛紋飾。
囚牛,傳說中龍生九子中的老大。
那雕琢了囚牛的玉扳指,也是東宮太子宋熹的標記。
沈牢頭再抬頭時脖子有些僵硬,疑惑盯住墨九發神。
她身穿平常小卒的衣服,樣子卻不怎麼平常。她靜靜站在辜二的身邊,一隻手拎著繩子,讓玉扳指在繩頭上來回擺盪,一隻手輕負背後,嘴角含著若有似無的淺笑,不多不少,配上那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那銳利的氣場竟讓身材高大的辜二似乎都成了他的陪襯。
思考著玉扳指的真假,沈牢頭目光幽閃幽閃地停在墨九的臉上,遲疑了半晌,小聲問:“敢問這位小郎君是何人?”
“我是誰不重要。”墨九輕鬆地笑,“重要的是沈牢頭識不識得這個玉扳指?曉不曉得它的主人是誰?還有這牢門,方不方便開?”
沈牢頭仍在猶豫,“可太子殿下並沒有……”
“開門!”墨九冷冷打斷他,也不解釋,只氣勢洶洶地瞪著他,目光中添了幾分冷厲,“來之前,我查過南榮法典,便是犯人,家裡人也可入監探望,更何況蕭六郎的案件並未定性,官家都還未審,你們卻欺上瞞下做這些勾當,枉顧南榮律法,就不怕腦袋上的傢伙保不住?”
用他之言反問他,沈牢頭頓時變臉。
“我等也只依命行事,何曾做得主?”
墨九嘲弄般微微勾唇,便不答話。辜二瞥她一眼,適時道:“沈兄,官家的心思,旁人何曾猜得透徹?整整三日過去了,可有人來提審蕭使君?沒有吧。那沈兄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何?”
沈牢頭微微眯眼,“還請辜將軍指點?”
“指點說不讓,沈兄仔細一想就明白了。”辜二目光深了深,意有所指地暗示道:“前些日子,官家有意把玉嘉公主許給蕭使君,臨安府上下哪個不知?官傢什麼人吶,難不成會看錯人?他看準的駙馬,又豈會輕易定罪?……再說,便是蕭使君做不成駙馬,蕭氏一脈,不還有牢裡的安王,誠王?這些人,哪個又是沈兄得罪得起的?”
辜二厲害啊!
墨九瞥他一眼,又掃向沈牢頭變幻莫測的目光。見他躊躇,曉得火候差不多了,慢吞吞從辜二的手上接過銀錢袋,再一次塞入沈牢頭的手上,笑吟吟地道:“沈頭辛苦了,天氣冷,去買壺好酒吃,暖暖身子。放心,這南榮的天塌不下來。便是塌上來,不還有人頂著?”
辜二看著空空的手指,再看一次那個銀錢袋,默不作聲。
沈牢頭卻是瞥著墨九手上的玉扳指,慢慢地握緊了銀子。
這一回,他沒有再推拒。
雖然他不曉得太子殿下什麼時候與蕭六郎成了一夥,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把他的扳指賜給一個蕭家人,用以探視蕭六郎,但他卻知道辜二是謝忱的人。
想辜二都背叛謝忱了,自己一個小小的牢頭而已,得見玉扳指放人,能有什麼過錯?而且,辜二的話無疑也給他提了個醒——自古神仙打架,吃虧的總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