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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不是帥嘉謨,那是誰?
“這明貶實褒的戲演得不錯,該賞,但沒認準人實在是硬傷!口口聲聲說帥嘉謨化成灰你也認得出來,現在還認不認得出來?我們今天從汪侍郎府上離開,說是要去徽州送年禮,也就是臨時決定臨時宣佈的事情,從出汪家門一直到這裡,也就是幾個時辰的功夫。你是誰,就能夠打聽到裡頭帶著一個帥嘉謨,還一路追我們到這裡冷嘲熱諷?千萬別和我說這是偶遇,天底下要全都是這樣的偶遇,那我也不妨隨隨便便找家小館子撞進去偶遇當朝首輔!”
一直悽悽苦苦花白頭髮的帥嘉謨一把揭去頭上假髮,把臉上那亂七八糟的褶子也給撕下來不少,竟赫然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再聽到這纏槍夾棒的一頓揶揄,那漢子簡直都想要找條地縫鑽進去。又或者反身奪路而逃。然而,讓他無奈的是。大門早就被汪家人給牢牢守住了,而正對自己的那年輕人,更是丟出了一句讓他更加慌亂的話。
“還有,剛剛口口聲聲說咱們五縣,那我問你,祁門、婺源、績溪、休寧、黟縣。每一縣的口音全都不一樣,你給我來一句字正腔圓的鄉音聽聽?若你這幾個人真的是貨真價實徽州籍,我只當剛剛那些衝著帥嘉謨去的話是昏頭的胡話,若不是,窺視朝廷三品命官宅邸圖謀不軌。大庭廣眾之下妖言惑眾禍亂人心,別怪我直接就把你們這幾個扭送順天府!”
此時此刻,別說滿堂客人一個個都驚疑不定,後頭看熱鬧的掌櫃和兩個夥計,也都險些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他們是覺察到前後兩撥客人有些唱戲的嫌疑,可滿心以為是一搭一檔配合唱戲的,可誰曾想前面那撥突然撕開假面目,一下子就把後面那撥人給逼到了死角!
就連老掌櫃也不禁揉了揉眼睛,低聲嘟囔道:“這下子,倒真的是看不清楚怎麼回事了!”
“弟兄們,走!”
之前唱作俱佳扮演主角的漢子想都不想就迸出了幾個字,隨即衝著那之前假扮帥嘉謨的年輕人撲了上去。然而,對方紋絲不動,他就只覺得背後被人狠狠踹了一腳,緊跟著整個人一下子騰雲駕霧飛了起來,隨即重重摔落在地跌了個狗啃泥。等到他昏頭黑腦艱難爬起身,卻只見自己帶來的人全都被撂翻在地,一個個只能躺在那直哼哼。那一瞬間,他滿腔氣急敗壞頓時全都變成了驚恐戒懼,下意識地大叫了一聲。
“我們只是被人支使的馬前卒,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還請各位爺手下留情!”
話音剛落,他就只見眼前人影一閃,恰是有人揪著他的領子,把他一把從地上拽了起來,劈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拿誰的錢財,消誰的災?”
儘管這個大耳刮子打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但漢子認出那恰是之前吃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揶揄諷刺的年輕人,登時不敢怠慢,慌忙說道:“那人來去匆匆,我也不認識他,但之前那套話都是他寫給我的!我們收了人家一百兩銀子,這才大冷天跑這一趟!”
儘管知道這次倉促之間設餌釣魚,釣起來小蝦米的可能性最高,甚至可能沒有收穫,汪孚林更明白,與其說是還以一個下馬威,還不如說是試探,但他設計了假象,目的就是讓人認為帥嘉謨是歷經磨難,心灰意冷想要離京而去,至於汪道昆則是意氣消退只想明哲保身!而經此一事,他和其他相關人士都可以確定,這次算計帥嘉謨的,只怕不是簡簡單單的徽州府其他五縣中人,那就夠了。
因此,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把人往地上一扔,隨即就拍拍手道:“掌櫃,住店。”
這幫人真的要住?咳,也是,這時候回城也進不去,京城都宵禁了!
發現自己這小店前堂被打翻打壞的桌凳足有五六張,掌櫃正心疼,見有人丟出來一錠碎銀子,他方才心安。可汪孚林後面說出的話,卻讓他登時歡喜了起來。
“讓各位受驚了。實不相瞞,剛剛這些傢伙說的話,有真有假。徽州府歙縣獨自負擔九千餘匹夏稅絲絹,確實是真的,帥嘉謨四處陳情求告多年,也是真的,只不過人之前又是被人暗算,又是被人攔截,現在還斷著腿在城裡養傷。他也以為是徽州府其他五縣的人對他不利,所以輾轉託我幫個忙,我也只能扯起虎皮做大旗,硬著頭皮上陣,看看是誰在後頭搗鬼,誰知道竟然遇到了這麼一群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寶貨!今晚我請大夥喝酒壓驚,算是賠罪!”(未完待續……)
第四九一章 我才不去當花魁!
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經歷,除卻何心隱呂光午這樣遊離在外多年的資深人士,在同齡人中,少有人能夠比得上這三年來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