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先後到察院拜訪的南海縣令趙海濤和番禺縣令於成輝。誰都沒有想到,汪孚林根本就不在察院,趙海濤和於成輝的拜訪只是龐憲祖應汪孚林之請,說動兩個縣令合演了一齣戲,實則金蟬脫殼的汪孚林早已經不在察院了。
汪孚林又去了一趟新安。這次卻是亮出身份見了那位善心有餘能力不足的唐縣令。之前得知自己治下某個漁村曾經出了謀刺巡按御史的刺客,唐縣令就簡直要瘋了,這次聽到汪孚林要求,挑出絕對精幹的人,以出過海盜為由,對付老頭所在的那個漁村進行封村,不許放人進出,但同時要保證其生活,他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然而,當汪孚林直接留了個隨從下來。同時還撥款直接供給這些漁民吃用,他在詫異之餘。卻也鬆了一口氣。
小小的新安縣可是縣廨公費非常吃緊的,要是汪孚林不留人不撥款,他又得老調重彈向本縣大戶們去化緣了!
從新安回來,汪孚林便直奔了小北在廣州城內的那座宅院。他之前把媳婦的臨時居所當成牢房,那是沒辦法。儘管如今把付老頭之外的四個人都扔去了按察司,仍舊關著的十幾個人卻不能老丟著不管。為了防止審訊的時候動靜太,引來關注,再加上之前他也出入過那裡,為防萬一,他令人在廣州城中又租下了一處極其僻靜且帶有儲物地窖的宅院,把小北在內,包括犯人的所有人都轉移了過去。
撬開兩個佛郎機人的嘴,倒是一件最簡單的事。
對於生下來就沒捱過肉刑的冒牌船長維克多來說,幾鞭子下去,生怕吐露的訊息不夠詳盡,恨不得連在葡萄牙時一頓吃什麼都給說出來。他跟著真正的佛朗哥船長到濠鏡也有很長的時間了,這位葡萄牙社交界有名的花樣美男告別情婦,那位子爵千金來到遙遠的東方,在跟船走了幾趟,頗有語言天賦的他很快掌握了日常會話,看到那豐厚的利潤後就動了歪心思。
趁著佛朗哥船長透過澳門和南洋進行貿易的機會,他動用自己與布拉幹薩家族的關係,在滿剌加招募了一批土人,打算回程之後就冒充海盜做一票。誰知道在濠鏡小小一次撈偏門的舉動卻偏偏遇到了汪孚林識破,不得不冒險發動叛亂,而後跳海逃生。至於藉助一條小舢板殺漁民劫船,被他說起來,根本就不是他們先動的手,而是那夥漁民撞沉了他們的船,若非他用花言巧語以及寶藏說服了對方救他們上來,而後趁其不備殺人奪船,死的就是他了。饒是如此,三個人當中還是死了一個,而他和剩下的另外一人卻又碰到了付雄那一批真正的海盜,兜了一個大圈子後又落到了汪孚林手裡!
儘管只見過汪孚林一面的維克多還是不知道汪孚林到底是誰,維克多卻至少知道,對方好歹是個官員——單單就這一點來說,在葡萄牙時也不過靠一張臉吃軟飯的他自然拍馬都及不上。因此,他充分發揮了自己相對於同伴又或者說手下的語言優勢,說跪就跪,說抱大腿就抱大腿,絲毫沒有任何一點含糊。以至於汪孚林好容易掙脫,令人將其堵上嘴拖走的時候,忍不住心裡犯嘀咕。
那位布拉幹薩家族旁支的子爵千金就只看重這傢伙的一張臉嗎?這種沒骨氣的傢伙,只要利益又或者鞭子,讓其做什麼都行!
“公子,接下來去問那個付老頭?”
“那傢伙就不用了,該問的早已經都問了出來,要不是付雄那邊需要留著人質牽制,這種貨色我早就一併丟給了按察司。把那個邱四海押過來。”
自從那天捱了悶棍,邱四海醒過來之後,便發現身上衣物幾乎被剝的乾乾淨淨,捆綁的繩子幾乎勒入了肉裡,根本別想有絲毫掙脫的機會,他就知道這次是小看了杜茂德,被其狠狠陰了一把。但是,發現自己之前派在大同村看守杜家家眷的部下竟然也幾乎被一網打盡,而這幾個人更是透露出,之所以那麼狼狽,是因為杜茂德報了官,官府出動南海衛廣海衛精兵,他對此卻一點都不信。
因為連日以來,關押他的地方完全不像是牢房!
而長達數日的時間裡,除了一日三餐沒人理會他們,繩子也從不解開,頂多只是鬆一鬆和緊一緊的區別,最後更是被堵嘴套上頭套換了個地方關押,他就更加覺著自己沒猜錯。如果真是杜茂德報官,只怕早就把他們押到公堂,嚴刑拷打,吃上一堆苦頭了吧?很有可能是杜茂德靠上了別的大佬,比如說曾經被林阿鳳打敗過的林道乾,又比如說是其他新興的海盜勢力,如果是那樣,他應該還有機會!
此時此刻,當他蒙著眼睛,被人架到了一間屋子中跪下的時候,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出的他心裡非常冷靜。尤其是當一個低沉的聲音開口問他,此來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