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墨累的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不用了,你們上來休息一會吧。”堅持的對視著想要反對的男子。
莫離嘆了口氣,發白的薄唇微抿。這個女子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忍心,也沒法拒絕她的要求。輕緩的讓淺墨平躺著,拉緊了滑到胸口的絲被。
“來,夢漪,我送你回屋。”莫離抱起夢漪,轉身朝屋外走去。
小傢伙不捨的頻頻回頭,瘦消的小臉楚楚可憐,卻乖乖不去反抗:“孃親,等你好了,寶寶再來看你。爹爹說過,只有夢漪聽話,孃親就會好起來。”
直到小圓點消失,淺墨還沉浸在夢漪的話中,爹爹,暮昊錦?看來幼時的記憶在夢漪的心中根深蒂固,失去母親的陰影永遠伴隨著她,暮昊錦,你以為錦衣玉食,金屋玉舍就能彌補一個小孩子心裡最渴望的母愛嗎?若不是你,她不會小小年紀就飽受沒有母親的驚嚇。乖乖的?若不是自己俯身,你上哪裡去給你的女兒尋找另一個白蘭?就算她乖巧到言聽計從,也不過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
莫離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淺墨嘴角蕩起的一抹笑痕,棕色的眸子流轉的是無邊無際的冷厲和嘲諷。恍惚間如一把匕首劃開莫離的胸口,忍不住後怕,若自己離去,這樣的女子可有人能溫暖她眼中的寒霜。
“淺墨兒。”刻意柔下來的嗓音,讓淺墨一愣,抬起頭,看著一臉擔心的莫離。
“相公,來、”淺墨錯開探究的桃花眼,掀開絲被的一角。抖了抖。
莫離默不作聲,久到讓淺墨以為就這麼化成雕像時,高大的身軀陡然靠上前來,一片黑色的陰影蓋住了淺墨的視線。莫離出去靴子,直接穿著黑色的外袍跨上床來,小心的躺在淺墨的身側。手腳的僵直著唯恐壓到身旁的女子。
淺墨暗自吁了口氣,果然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啊。
“相公,放鬆點,我不是吃人的妖怪不用緊張。”偏過頭,看著規矩的略顯拘謹的男子,淺墨心情上揚的調侃著。
“。。。。。”不說還好,此時的莫離簡直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放。
“來。”透著微涼的小手摸索著黑色的袖口,把修長的胳膊拽到自己的腰際,烏黑的頭顱一點點挪動,直到接觸到男子的肩膀才滿足的在上面蹭了蹭。
莫離無奈的抬起手,摸了摸淺墨的臉頰,訥訥道:“快睡吧。”便縮回手,君子的閉上眼。
淺墨愣住,眼波一轉,光潔的手撫順著莫離的額頭,一下一下。
良久,僵硬的肌肉漸漸鬆弛下來,淺墨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不曾停緩。想來多日來的擔驚受怕讓莫離從不曾好好的休息片刻吧,這個男子經歷了長時間的疲憊,一旦放鬆下來立馬進入了重重的黑暗之中。
眼光自指尖開始下滑,粗重的眉飛入鬢角,即使是睡夢中依舊毫不平靜的微微蹙起,自己最愛的桃花眼輕輕合上,看不到裡面掙扎的世界。越發退色的唇,讓淺墨的心止不住顫抖。這樣的唇沒有絲毫血色,淡薄的看不到希望的黯然。
越過上身,淺墨的視線緊緊的鎖定著莫離的袖口,若是自己沒有看錯,那一片透著絲絲腥味的該是血跡吧,暗紅的一片染滿了整個袖口,觸目驚心。
莫離,我可以假裝沒有看見這片血跡,但是卻不能對你越來越短的生命視而不見。若這是你的希望,那麼我必定成全。
桌上的空碗在冷清的木屋中靜靜的擱淺著,映襯著床榻上各懷心思的兩人。
江湖篇 落日離殤(上)
淺墨雷打不動的每日經受著藥浴之苦,不同的是那樣的疼痛比之最初時已經減緩了不少,不再是讓莫離心驚膽戰的不省人事。
“相公。”淺墨坐在竹筒之中,裸露的消瘦的白皙賽雪的肩胛和烏黑濃稠的藥水形成強烈反差,圓潤的指尖隨意的輕彈水面懸浮的細小藥粒。
高大的男子,背身而立,灰色的長袍攜來一片陳舊的陰影。
“嗯?”低沉的嗓音滿是平靜,卻依舊沒有回頭。
淺墨垂下頭,掩飾眼中的陰暗,不動聲色的說道:“相公,今天是夢漪的生辰,我們如何慶祝一下?”
莫離一怔,面上浮現的淡淡笑意,詭異的配合著鼻尖緩緩流動的殷紅。脊樑依舊是挺直堅韌,沒有絲毫因為源源不斷的血跡而顯得荒涼。“晚上我下廚。”莫離的聲音透著絲絲喜悅,“我去拿銀針。”慌忙舉步離去,不曾回頭,錯過了淺墨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
棕色的瞳孔直直的注視著地面上的一個小小的圓點,隨著莫離離去的身影,也不管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