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高凡已經放棄了,他緩緩地爬出了那個坑,神情恐懼地搖了搖頭說:“是他在呼喚著我,是他把我帶到了這裡。”“你什麼意思?”
他的手顫抖著捧著頭蓋骨說:“這些天來,我每晚都會夢到地下的金子,它們就埋在這個位置。對,就是這些奇怪的夢,指引著我找到這裡的。我現在終於想明白了,其實是這個地下的死者,他一直渴望著重見天日。於是,他透過金子作為誘餌,把我吸引到了這裡,讓我挖開了地面,把他從地下解救出來。”
“你相信鬼魂的存在?”
“我不知道,但我應該完成他的意願。等到明天……明天我就把他埋到海邊的墓地裡。”
看起來高凡的神智有些不清了,我不敢再呆在這裡了。我悄悄地退出了這個小房間,然後快步地跑回到了大堂裡。
我飛快地回到了二樓的房間裡,不願意再想剛才的那一幕了,便又倒在了席子上,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睜開了眼睛,卻沒想到水月起得比我更早,正在窗前梳著頭髮。她怔怔地看著窗外,半側著頭讓瀑布般的黑髮垂下,遮蓋了她半邊的臉龐和肩膀,兩隻手緩緩地梳理髮絲的縫隙,這是一幅讓人聯想到古老年代的畫面。
透過半邊頭髮外露出的一隻眼睛,我看到了水月心中的憂傷和恐懼——她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心頭帶著這個沉重的疑問,足以讓任何人發瘋。
我悄悄地來到樓下,從阿昌手中盛了兩碗熱粥和早點,又回到了房間裡。
水月一言不發,她不知道死人還是否需要吃飯?我不斷地勸慰著她,她是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在海上只是一場意外而已。最後,在我的不斷催促下,她還是吃完了早飯。
接下來,我就給你寫信了。
好幾個小時過去了,水月一直在旁邊看著我寫信。現在她終於說話了,她說她可以想象出你是什麼樣的人。
葉蕭,你相信這一切嗎?
此致!
你的朋友周旋於幽靈客棧
周寒潮半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雨景。
他想自己也許真的老了,這些天總是回憶起年輕時代的事情,那一幕幕宛如永不磨滅的電影膠片,反覆地在腦子裡放映著,比如三十多年前的那個清晨。
三十多年前的那個清晨,在幽靈客棧三樓的房間裡,他發現了洪隊長的屍體。當時周寒潮被嚇壞了,洪隊長的身上還留有餘熱,面朝著天花板躺在地上,整張臉完全扭曲了,眼球都幾乎要突了出來。但奇怪的是,屍體並沒有受傷或流血的痕跡,看不出他是怎麼死的。
蘭若正蜷縮在旁邊顫抖著,周寒潮的心裡又緊張了起來,難道蘭若被洪隊長———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身上的衣服很整齊,看起來沒有被人欺負過的樣子,他才微微地舒了口氣。
然而,當週寒潮回過頭來,看到身後那些人的目光時,他的心一下子又涼了。所有的眼睛都盯著蘭若,就好像在看一個女巫。不一會兒,三樓的走廊裡已擠滿了人,在外面嘈雜喧鬧的聲音裡,周寒潮聽到有人在大聲地叫嚷著,說洪隊長是被蘭若殺死的。
周寒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衝到外面問:“剛才是誰說的?”
“是我。”原來是過去的那個女主角,她驚魂未定地說:“剛才我聽到隔壁房間裡有奇怪的聲音,就進去看了看,結果發現了洪隊長的屍體。”
“那麼說來,你並沒有親眼見到蘭若殺死了洪隊長?”
“事情不是明擺在這裡嗎?洪隊長是死在蘭若房間裡的,而她就在洪隊長屍體的旁邊。這幾天她是獨自睡在這房間裡的。”
“那你說說蘭若是怎麼殺死他的?”邪術,她一定是用邪術殺死了洪隊長。“
忽然,有人附和著喊道:“對,前些日子死去的那兩個人,也是因為中了她的邪術了吧?天哪,難道她不是人,而是女鬼附身?”
“沒錯!她不是人,她會把我們都殺了的。”
後面一大群人都叫嚷了起來,周寒潮緊張地看了看戲團裡的其他人,但這些人卻毫無表情,彷彿蘭若的生死與他們無關。不,他相信蘭若是無辜的,他用身體阻攔在蘭若面前,大聲地勸阻著激動的人群,但他的聲音立刻就被別人淹沒了。
十幾個憤怒的人,大叫著衝進了狹小的房間,周寒潮被他們推到了牆壁上,動彈不得。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蘭若被推到外面去了。
周寒潮感到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