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藏青色的半舊便袍,樸素無華,不減俊美。
崔準瞟了她一眼沒馬上說話,繼續啜著茶,半晌之後才緩緩道,“我在升州結了許多仇家,不讓你出門是為了安全起見。”
見任桃華不語,他又柔聲道,“四姐兒,暫且委屈你了。”
任桃華還能說什麼,他這樣說,她若是不依不饒,不是太不通情達理了。
以後的日子,崔準每兩天回來一次,至多不超過三天,對她是極好的,偶爾也會說些甜言蜜語,哄得她心花怒放,吃穿用度精緻講究,除了不自由,別的都挑不出毛病。
崔準不來的時侯,她覺得府裡太過冷清,後來就拉著府裡的人打馬玩雙陸,除了丫環婆子小廝之外,她還拉了莊起下水。
看著那個一臉冷漠倨傲的年輕獄卒板著面孔打馬吊,她真是覺得心裡平衡了不少。
崔準有好幾次回來都撞上她和一幫人在打馬吊,也沒說什麼,不過沒多久就遣了個戲班子進府。
她從此以後又多了個看戲的營生,那班子裡的小生和花旦都極為風流秀美,米分墨登場扮相出挑,唱腔字正腔圓抑揚頓挫,舉手投足低眉斂目十分到位,隨意點出戲都唱得如行雲流水餘音繞樑,也不知崔準是從哪裡找來。
她迷上了看戲。
那情比金堅鶼鰈情深卻要勞燕分飛生離死別的戲碼,總是看得她淚眼汪汪的。
有一天崔準回來,卻看到她坐在廊邊黯然神傷獨自垂淚,吃驚不小。
“四姐兒,怎麼了?”
她抬起頭來,透過模糊的淚眼看到是崔準,吸吸鼻子道,“原本情深,奈何緣淺。”
崔準聽罷,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不再理會她,自顧自的進屋了。
崔準慢慢啜飲著小五遞上來的熱茶,直到喝完一盞,才看向跟進屋來的任桃華,她還有些悲傷得不可自拔。
“四姐兒,那些才子佳人的戲,看看也就罷了,都是假的,不必當真。”
任桃華眨眨紅腫的眼,瞅著他,想怎麼是假的呢,我們倆不就是真的,上天入地生死相隨,你死了,我必不獨活。
崔準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受不住,輕咳了聲轉移了話題。
“再過兩天就是端午節了,你想要什麼?”
任桃華眼前一亮,但是她對多貴的物件都沒興致,崔準早把她的胃口養刁了。
她磨著崔準要去看賽龍舟,每年端午節秦準河的龍舟竟渡,是天下聞名的。
崔準只道,“現在不成,四姐兒,再給我點時間。”
無論她如何軟硬兼施,崔準都是鐵石心腸一點也不鬆口,最後連若是悶讓她去江都住陣子的話都說出來了。
她簡直懷疑自已聽錯了。
她是想回江都看看,可他們重聚也沒有多久,聽他說起分離輕描淡寫,她心裡頭不舒服,便一口應承了他的提議。
兩人不歡而散。
一直到端午節的前一天,崔準一直沒有過來。
☆、第24章 魚龍變
第二十四章
秦淮河上旌旗招展,並排十餘條龍舟蓄勢待發,上面的槳手皆是赤膊上陣,擂鼓手頭包黃巾手持鼓錘嚴陣以待。
下午的陽光懶洋洋的,微風輕吹,旁觀者如山,烏鴉鴉的人頭攢動。
在秦淮河畔的一處茶樓二樓視窗,任桃華望著下面熙熙攘攘的人,微微一笑。
她實在是想看這場賽事,昨天就冒了個險,威脅利誘了小五,今天一早小五就換上了她的面具,小五戰戰兢兢的,為免露破綻,只好服了睡覺的藥,這藥倒不是跟汪堯要的,是洛雪川給的,一般的江湖武林中人都備有這種蒙汗藥,一睡就會到晚上,到時侯她就回府了。
能在莊起眼皮子底下溜出來,她至今仍有壯志豪情泛在胸。
“這個時辰了怎麼還不開始?”茶樓裡的人蹺首以待,有性子焦躁的急得不行。
有人道,“在等升州刺史徐知誥和佐官。”
她才恍然,難怪官府做了這麼大的排場。
任桃華生長在吳,當然知道徐知詰是徐溫養子,尤其是徐知誥這個人,本身文韜武略就超出徐溫的幾個親兒子,年紀雖不大,卻是久經沙場,驍勇善戰,在吳國領兵多年,論威望論勢力,已可與徐溫的長子徐知訓分庭抗禮。
又等了一會兒,終於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由遠及近。
銅鑼開道,擁擠的人群讓出一條道路,讓人馬透過。
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