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了蜈公,要來練一門功夫。這叫蜈蚣功嗎?”
如此餵了七日,每日讓蜈蚣吮吸一隻大公雞血,到第八日上,阿紫又將遊坦之叫殿去,笑咪咪的道:“鐵醜,我待你怎樣?”遊坦之道:“姑娘待我恩重如山。”阿紫道:“你說過要為我料身碎骨,赴湯蹈火,那是真的,還是假話?”遊坦之道:“小人不敢騙姑娘。姑娘便所命,小人決不推辭。”阿紫道:“那好得很啊。我跟你說,我要練一門功夫,須得有人相助才行。你肯不肯助我練功?倘若練成了,我定然重重有賞。”遊坦之道:“小當然聽姑娘吩咐,也不用什麼賞賜。”阿紫道:“那好很,咱們這就練了。”
她盤膝坐好,雙手互搓,閉目運氣,過了一會,道:“你伸到瓦甕中去,這蜈蚣必定咬你,你千萬不可動彈,要讓他吸你的血液,吸得越多越好。”
遊坦之七日來每天見這條大蜈蚣吮吸雞血,只吮得幾口,一隻鮮龍活跳的大公雞便即斃死命,可見這蜈蚣毒不可當,聽阿紫這麼說,不由得遲疑不答。阿紫臉色一沉,問道:“怎麼啦,你不原意嗎?”遊坦之道:“不是不願,只不過……只不過”阿紫道:“怎麼?只不過蜈蚣毒性厲害,你怕死是不是?你是人,還是公雞?”遊坦之道:“我不是公雞。”阿紫道:“是啊,公雞給蜈蚣吸了血會死,你又不是公雞,怎會死?你說願意為我赴湯蹈火,粉身碎骨。蜈蚣吸你一點血玩玩,你會粉身碎身麼?”
遊坦之無言可答,抬起頭來向阿紫瞧去,史見她紅紅唇下垂,頗有輕蔑從姑娘之意,登時亂懷念迷,就如著了魔鬼一般,說道:“好,尊從姑娘吩咐便是。”咬緊了牙齒,閉上眼睛,右手慢慢伸入瓦甕。
他手指一伸入甕中,中指指尖上便如計剌般居痛。他忍不住將手一縮。阿紫叫道:“別動,別動!”遊坦之強自忍住,睜開眼來,只見那條蜈蚣正咬住了自己的中指,果然便在吸血。遊坦之全身發毛,只想提起來往地下一甩,一腳踏了下去,但他雖不和阿紫相對,卻感覺到她銳利的目光射在自己背上,如同兩把利俞般要作勢刺下,怎敢稍有動彈?
好在蜈蚣吸血,並有甚痛,但見那蜈蚣漸漸腫大起來,但自己的中指上卻也隱隱罩上了一層深紫之色。紫色由淺而深,慢慢轉成深黑,再過一會,黑色自指而掌,更自掌沿手臂上升。坦之這時已將性命甩了出去,反而處之坦然,嘴角邊也微微露出笑容,只是這笑容套在鐵罩之下,阿紫看不到而已。
阿紫雙目凝視在蜈蚣身上,全神貫注,毫不怠忽。終於那蜈蚣放開了遊提之的手指,伏在甕底不動了。阿紫叫道:“你輕輕將蜈蚣放入小木鼎中,小心些,可別弄傷了它。”
遊坦之依言抄起蜈蚣,放入錦凳之前的小木鼎中。阿紫蓋上了鼎蓋,過得片刻,木鼎的孔中有一滴滴黑血滴了下來。
阿紫臉現喜色,忙伸掌將血液接住,盤膝運功,將血液都吸入掌內。遊之坦心道:“這是我的血液,卻到她身體之中。原來她是在練蜈蚣毒掌。”
過了好一會,木鼎再無黑色滴下,阿紫揭起鼎蓋,見蜈蚣已然僵斃。
阿紫雙掌一搓,瞧自己手掌時,但見兩隻手掌如白玉無瑕,更無半點血汙,知道從師父那裡偷聽來的練功之法,確是半點不錯,心下甚喜,捧起了木鼎,將死蜈蚣倒在地下,匆匆走出殿去,一眼也沒向遊坦之瞧,似乎此人便如那條死蜈蚣一般,再也沒什麼用處了。
遊坦之悵望著阿紫的背影,直到她影蹤不見,解開衣衫看時,只見黑氣已蔓延到腋窩,同時一條手臂也麻癢起來,霎時之間,便如千萬只跳蚤在同時咬齧一般。
他縱聲大叫,跳起身來,伸手去搔,一搔之下,更加癢得歷豁好似骨髓中、心肺中都有蟲子爬了進去,蠕蠕而動。痛得忍而癢不可耐,他跳上跳下,高聲大叫,將鐵頭在牆上用力碰撞噹噹聲響,只盼自己即時暈了過去,失卻知覺,免受這般難熬的奇癢。
又撞得幾撞,拍的一聲,懷中掉出一件物事,一個油布包跌散了,露出一本黃皮書來,正是那日他拾到的那本梵文經書。這時劇癢之下,也顧不得去拾,但見那書從中翻開。遊坦之全身說不出的難熬,滾倒在地,亂擦亂撞過得一會,俯伏著只是喘息,淚水、鼻涕、口涎都從鐵罩的嘴縫中流出來,滴在梵文經書上。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書頁上已浸滿了涕淚唾液,無意中一瞥,忽見書頁上的彎彎曲曲之間,竟出現一個僧人的圖形。這僧人姿式極是奇特,腦袋從胯下穿過,伸了出來,雙手抓著兩隻腳。
他也沒心緒去留神書上的古怪姿勢,只覺癢得幾乎氣也透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