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所託之事講了一遍,又說道:“既然林家要借咱們家的鋪子,就請他們來幫這個忙,不好麼?”
此事,連陳杏娘亦是頭次聽聞,傅沐槐更是連問其內緣由。傅月明只得將此原委一一講了個明白,又說道:“那林姑娘的意思,是借咱們家的鋪子出售他們的繡品,所得四六分成,他們拿四,咱們拿六。我瞧了那些繡件兒,針工倒是極好的,花樣也很新鮮,只是苦於沒有門路,故而掙不到錢。我想著,這倒是樁好生意,如今咱們家木材、雜貨的買賣日漸薄淡,鹽上的利雖大,可只怕不長久,還是多開條來錢的路子為好。”言至此處,她連忙又道:“我也並沒同她說死,只說要回來問過老爺太太,生意上的事,也都是老爺說的算。”
傅沐槐沉思半日,方才慢慢說道:“這事兒倒頗為蹊蹺,那林家世代為官,俗話說官久必富,他們是稀罕這個錢的?據你所說,那林家繡坊甚是奢靡,他們能一口氣就置辦下這樣大的產業,哪裡還在意這繡品上掙來的一點點銀子?再則,即便他們要做這買賣,我又不曾做過這繡品上的買賣,這城裡好幾家大繡品鋪子,他們怎麼都不去尋,偏偏找上咱們家呢?”
傅月明聽了這話,臉上微微一紅,沒有言語。陳杏娘卻從旁插口笑道:“人家自有人家的道理,自古生意人不與買賣為仇,我倒覺得此事甚好,哪有把送上門來的銀子往外推的道理?”說著,便在他手上捏了一把。
傅沐槐會意,便說道:“這也罷了,只是如今沒個人引見,我怎好直奔人門上去?”傅月明趕忙笑道:“女兒倒知道一個人,可以在中間說和的。”二人齊聲問道:“是誰?”傅月明低聲笑道:“是季先生。”
陳杏娘一聽,鼻子裡便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可是胡說了,林家是個什麼門第,他一介秀才倒怎麼攀得上?”傅月明見母親這般鄙薄季秋陽,心中十分不悅,面上卻不帶出,只說道:“季先生曾在林家教書,同林公子的私交也甚篤,有他引見,是最合適不過的。”
此事頗出二人意料之外,好在傅沐槐是個實誠之人,倒並沒想那許多,只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明兒就將先生請到家來,好生說說這事。”說畢,他又問道:“你今日倒沒上課?”傅月明望了陳杏娘一眼,低聲說道:“已是有日子不上了。”傅沐槐一怔,問道:“這卻是為何?”傅月明便低頭不語,陳杏娘見她在跟前,也不好當面說起,只望著傅沐槐打眼色。傅沐槐看見,也不再問。
半晌,傅月明又說道:“父親去同林家談買賣時,便可提一提宋家的事。咱們家只叫人這樣欺負,那生意要如何做得下去?林家若果有誠意,自然會替咱們出頭。另外,咱們同林家走的近了,外頭的人要打咱家的主意,自然也要多想想了。父親往日總說官場上沒個人,遇上事不易處,就是兌個鹽引,也難比別人早掣些。如今能和林家合做買賣,往後想必要方便許多了。”這話說的傅沐槐頗為心動,傅家雖廣有家財,卻並無什麼勢力,縱然平日裡與官府人家有些往來,也只是酒肉之交,沒事時就罷了,遇上事便一個也指望不上。若是此番能得與林家搭上關係,確是受益匪淺。
三人說著話,轉眼到了晌午,因陳杏娘身子不大便當,傅月明便吩咐寶珠與小玉在房中放了桌子,把酒菜拿進屋裡。
兩個丫頭將碗盤擺列齊整,傅月明親自執壺斟酒,捧與傅沐槐,巧笑說道:“父親一路辛苦,但請滿飲此杯,聊以解乏。”傅沐槐笑著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又自傅月明手裡接過執壺,將陳杏娘面前的杯子斟滿,說道:“娘子在家中看守門戶,料理家事,也著實辛苦。此杯,算我敬娘子的。”陳杏娘笑著才要舉杯,傅月明卻一手蓋住杯子,向傅沐槐說道:“父親忘了,母親病著,不能吃酒。”說畢,便向小玉吩咐道:“有預備下的花茶,倒一鐘上來,權代酒了。”小玉應了一聲,轉去取茶。
傅沐槐連聲道:“是我疏忽了,還是月兒心細,想的周全。”陳杏娘也微笑說道:“你出門這些日子,家裡連著鬧出這許多亂子,我又一氣病倒,若不是月兒從中一力周旋,還不知要到什麼田地呢。月兒到底也大了,為人處世頗有些風範,比前時那等小兒女模樣是大有不同了。”一席話,說的傅月明臉頰微紅,細聲細語道:“母親過譽了。”傅沐槐望著傅月明,含笑頷首道:“不錯,月兒是要成人了。”
說話間,小玉已將花茶取來,替陳杏娘倒了一鍾,陳杏娘便以此代酒,與傅沐槐碰了一杯,各自飲盡。三人執筷吃菜,傅月明又起來另取了一雙竹筷,與他二人佈菜忙碌。
傅沐槐眼見這桌上餚饌精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