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臉色沉了下來,說道:“你全都聽去了?”唐愛玉點了點頭,說道:“自打咱們來了這兒,舅舅舅母待咱們很好。若非他們,咱們現下還不知要怎麼樣呢。哥哥卻為何定要算計謀奪人家的家產?”唐睿微微冷笑,說道:“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日子,你能忍受,我卻不能!舅舅又沒有兒子,若久後無出,這份家業自然便宜了外人。到得那時,咱們一家,還有容身之地麼?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客氣什麼了。”說畢,他便瞬也不瞬的望著唐愛玉,冷聲道:“你不要才吃了兩頓飽飯,過上兩天安寧日子,就說起這些輕巧話來。又或生出些吃裡扒外的心思,壞了我的好事,那我可不饒你!”
唐愛玉聽了他這一番狠心言語,登時呆若木雞,半日忽的又落下幾滴淚來。唐睿看不上這樣子,又因才同母親纏了一陣,心裡一陣袍燥,正巧瞧見荷花出來,便點手叫她過來道:“外頭風大,把姑娘送回房裡去,無事就不要叫她出來亂走。若是再叫我瞧見姑娘在風口裡站著,揭了你的皮。”說著,頓了頓又道:“一會兒進去同太太說聲,我到鋪子裡瞧瞧,晚上就宿在那兒。”言罷,便向外去了。
唐愛玉望著他的背影,嗚嗚咽咽的哭了許久,方才叫荷花勸著回屋去了。唐姑媽見了她這樣子,忙問緣由。她只不肯說,荷花便道是與唐睿起了口角。這唐姑媽是不大將女兒放在心上的,隨口問了幾句,就罷了。
再說傅家,傅沐槐聽了陳杏娘同傅月明的言語,聞知那蘭香訛賴一事,竟同田姨娘母女兩個頗有牽扯,又有傅薇仙投毒滅口等事,盛怒之下,當即就叫了媒婆上門,要賣田姨娘。
那田姨娘聽聞此事,立時就躺在地上,將衣服扯的稀爛,撒潑大哭,滾得頭髮也散了,簪子也掉了,嘴裡不住哭叫道:“該挨千刀沒良心的負心賊!這麼些年來,我哪點對不起你?!你就要賣我出門!我今兒就是一頭碰死在這兒,也不出這個門!”嘴裡嚷著,真就要一頭朝牆上撞去。丫頭們急忙攔住,傅沐槐哪裡見過這等樣子,不住聲的呵斥。
陳杏娘因病體未愈,只在屋裡躺著,聽到外頭的動靜,就要出去瞧瞧。傅月明連忙攔住,說道:“母親病還沒好,身子虛,哪裡受得了這等吵鬧?還是讓父親去罷,無過只是打發姨娘出門罷了,世間常有的事兒。”
陳杏娘嘆道:“明珠到底也是我帶來的人,她現下鬧出這樣不成話的事來,我心裡難過的緊,深覺愧對老爺。”傅月明說道:“那是她自個兒心思歪邪,倒同母親有什麼相干?”陳杏娘靜了一會兒,又道:“好歹她也跟了我這些年了,差不多我做姑娘的時候,就到我身邊了,一向服侍的仔細。弄到如今卻落了個這樣的結局,我也著實有些不忍。”傅月明道:“這是母親心善,想咱們虧欠過她什麼?她倒要來害咱們!這樣的攪家精自然留不得,還是早斷早好。”陳杏娘又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傅月明安撫了母親,想了一陣,招了小玉走到外間來,問道:“二姑娘可知道這事兒麼?”小玉搖頭道:“嫂子們看守的極嚴,她還不曾知道。”傅月明笑道:“打發個人,將這信兒透給她。”說著,又低聲吩咐了兩句。小玉會意,扭身便去了。傅月明方又走回上房,陪著陳杏娘。
田姨娘在堂屋裡大鬧大嚷,將屋中擺著的幾個青瓷瓶子也給弄碎了。傅沐槐眼見她越鬧也不成話,已到不堪的境地,正要使人拉扯她起來,傅薇仙便自外一頭撞了進來。
一見此景,傅薇仙便撲至田姨娘身上,仰頭望著傅沐槐流淚道:“父親就是不念著這些年來的恩情,也該想想母親陪的那些小心,竟這樣心狠的要打發母親出門?!”傅沐槐見她跑來,正是應了傅月明的話——這母女二人勾結起來,陰圖家業,登時那怒火更如火上澆油一般,熾烈無比,將一口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想及往日裡對這小女兒如何疼愛,如今她卻半點不知回報,只是一意護持田姨娘。想至此處,他更不打話,只向門口立著的幾個家人喝道:“都死了不成?!還不上來!”那起家人如夢初醒,連忙上來。他們得了老爺的吩咐,並沒什麼顧忌,當即就有兩個身強體健的僕婦將傅薇仙拉了起來攙在一邊,幾個家人便把田姨娘自地上拖起。傅沐槐大喝一聲:“捆了!”
眾家人立時便取來麻繩,就要將田姨娘捆個結實。那田姨娘也知大勢已去,這傅家是再也存身不住,倒也不再嚷鬧。只是掙脫出來,望著傅沐槐跪了,連聲哀求道:“老爺既不容我,那我今兒便出去。只是還求老爺看在這些年的情分上,不要虧待了薇仙,好歹她也是老爺的骨肉。”說畢,又向著傅薇仙流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