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幫助他拯救部落,主要是因為他意識到他的首領對世界有更深刻的認識,可傲慢的英國人不承認這一點——當然,要排除麥考密克以及後來聽到闡釋後的達爾文。不過傑米當然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承認了。”
“後來這部落怎麼樣了?”
“絕跡了,一個族人都沒有剩下。”
兩個人痛飲了一杯。
“還有件事”,貝絲說,“照我看來,這些情況表明,理論其實是阿爾弗雷德·魯塞爾·華萊士提出來的。達爾文字人也多少承認這一點——所以華萊士應該最終得到這些榮譽——對吧?”
“不對。”
“解釋一下。還有,你再想想——關於赫胥黎和那些出錢封口的人又為哪一檔子事?他在拿什麼來勒索他們?”
休伸進衣兜,掏出一張紙。“這是馬修斯於1858年上半年寫的另一封信,是在他媽媽去世多年後寫給他堂兄的。”
“他寫的什麼?”
“他講了自己近年來的行蹤,他流浪了幾年——還順便提到他放棄了宗教信仰——這是我的理解——給當地人同化了之類的事情。他在沙撈越國四處流浪。”
“什麼地方呢?”
“在婆羅洲北岸的一個小國,當時由一個行為怪異的英國人詹姆斯·布魯克統治。這人交際很廣,朋友很多,其中包括一些臭名昭著的殺人狂迪雅克人。”
“繼續講,回到重點。”
“布魯克這人很慷慨,他讓任何路人免費食宿——當然前提是你是白人。所以馬修斯在那裡住了段時間。猜猜哪位和他住一個屋?”
“不會吧!華萊士嗎?”
“正是。華萊士在那裡收集金龜子,這傢伙曾有過一段輝煌的歷史。一天晚上,兩個人都喝多了,開始侃起來了。馬修斯將發生在火地島深山裡的那些有趣的故事統統給他講了。”
“真讓人難以置信!”
“馬修斯自始至終沒搞懂,他覺得只是一次有趣的閒聊,殊不知卻恰恰透露了歷史上蕞偉大的理論發現之一。華萊士像其他幾個人一樣,也是個撒謊專家。他虛構說在自己患了瘧疾、發燒昏睡時,頭腦裡閃現出,這一理論。他寫信給達爾文——他清楚達爾文也掌握了同樣的資訊,只是出於某種原因,他一直沒有把它行諸文字。接著,他發現達爾文基本上是以自己個人的名義釋出了這一理論。於是他決定不妨撈點油水。他威脅說除非×協會給他錢,不然他便把真相抖露出去。×協會也不得不花錢封住非菠洛伊的口。他知道得不少,也足以惹出亂於來。其餘的事情,按他們的話來講,便是有史可證了。”
“那麼說,真正的理論創造者應該說是這個大家極少聽說過的蘇格蘭傢伙了。他是受了那位屍骨葬於世界盡頭的隱士的啟迪。”
“對極了。”
肌絲沉默了幾秒鐘。
“你覺得他們會相信我們說的嗎?”
“別忘了,你講過的——我們握有證據。”
兩人起身離開飯館,走過霍克斯黑德小鎮來到一幢舊樓前。牆上泛白的灰泥配有木製的飾邊,門上懸著日晷儀和一塊牌匾以紀念它的建立者,約克大主教。牆壁上粘著“霍克斯黑德鎮文法學校”的金屬標牌。學校於1909年就關門了。
“管它呢”,休說,“我們進去。”
底樓的教室好像多少代人都沒動過了。木製的課桌固定在地板上,牆上掛著幾面黑板,牆上的灰泥已經泛黃,東一塊西一塊地凸了起來。休很快找到了他在尋覓的東西——靠門口右側的一張長桌。桌子的一角蓋有一小塊玻璃,玻璃下的木板上刻著一個名字威廉·華茲華斯。字刻得很大,也刻得很精緻。
一塊標示牌上說,這位詩人於1778年到1787年間在此就讀,上面還引了《丁登寺旁的詩行》中的一句:……大自然永遠不會背叛鍾情於她的心靈。
休衝著這善感的詩句微微一笑。他伸手摟住貝絲,出了樓,再次回到街上。
“也布知道他說的對不對。”休說。
兩人穿過小鎮,回到車上,便開車往回直奔那張床和那豐盛的早餐而去。休開啟車上的收音機,調到一個正在播放甲殼蟲樂隊歌曲的精彩頻道。他一路任車窗開著,疾風灌進車裡,吹得他眼淚直流。貝絲望著他,莞爾一笑。明天終於該是動筆的時候了。
後記
與達爾文同時代的托馬斯·卡萊爾稱歷史是“流言的過濾器”。該書便是以這樣的態度來創作的。這是一部小說,裡面的歷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