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而不為呢!算來算去,少的不過權柄而已。可新法當道,這權柄早已打了許多折扣,丟就丟了吧!皇上這邊呢,覺著他反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退就退了得了!真就準了他的摺子,重新加了官,讓他致仕回洛陽去了。從此,富弼除了吃幹俸,對於朝政,也就只能說說空話,發發牢騷了。
大臣權高位重,資歷老,朝廷輕易動他不得,可以這麼公開抗法不遵。至於芝麻小官,就是有心,也沒這個膽兒。不過,他們也有他們的鬥法。
子瞻說能做半夏、厚朴的那個姜潛姜至之,不是陳留縣的知縣嗎?他就有一手絕的。
接到朝廷詔令的第二天,主簿前來請示:“大人,這青苗錢是要縣裡散的,是散還是不散?”
姜潛冷冷一笑:“主簿大人這是什麼話?朝廷——”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朝西北汴京方向略一叉手:“朝廷的旨意,誰敢不遵!不但要放,老百姓有需要,還要大大地放!來人啦——”
書吏趕快過來,叉手問道:“大人有什麼吩咐?”
“將朝廷旨意寫成榜文,貼到縣衙門口,另派專人守候。有借貸的,立刻引他進來!”姜潛吩咐。
書吏答應一聲去了。
隔了三天,姜潛又將書吏喚來了:“三天三夜,都沒人來,怕是不需要了?或許老百姓還不知道?你將榜文揭了,再出城貼到三岔路口去,也派個人在那兒守著,有人就回來稟報。這可是朝廷欽命,誰都不準馬虎了事,明白嗎?也是三天三夜。”
“小的明白,不敢馬虎!”書吏又答應著去了。
又是三天過後,書吏領著個差役回來報告:“回大人,沒人要借貸。期限已過,榜文貼那兒呢,還是揭回來收了?”
“廢話!朝廷的榜文,能隨便讓它日曬雨淋嗎?當然是揭回來收好了呀!”姜潛發火說。
書吏趕緊又去將榜文揭下,收了起來。從此,姜潛就高枕無憂了:沒個人來借,總不能抑配吧?那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
這麼逍遙自在地過了不短一段時間,那天正在書房裡忙著剔牙呢,突然,衙鼓響了!姜潛老大不高興:正想飯後躺會兒,哪個殺千刀的這會兒來打攪老爺!可衙鼓既響,是有人要告狀,不能不去!只好硬著頭皮穿上官服,懶洋洋地上了大堂。餳著眼兒一瞄,堂下似乎有一箇中年先生,另帶著幾個鄉民。中年先生雖只穿著一件白遙�潰�瓷先サ故怯行┚�傘V劣讜趺錘鼉�煞ǎ��丫�瞬簧喜露取D羌一鉲�偶父鋈司湍敲創蟠筮謅終駒諤蒙希��褚裁揮幸桓觶�縟盟�淮蛞淮�雌�耍�
他一拍驚堂木:“你們是幹什麼的?到老爺大堂上來參觀,還是怎麼著?”
只見那個中年人答道:“不敢。我們是來借青苗錢的。”
“借青苗錢?哈哈哈!”姜潛笑得差點兒將飯都噴出來了,“你們是本縣的嗎?本縣宣示全縣的時候,你們幹嗎去啦?這會兒來借錢,全縣沒有第二個人,你們倒新鮮!”
幾個人面面相覷之後,還是那個中年人答道:“回大人,我們住得遠,委實不知道有這回事。大人還宣示過全縣?”
“嘖嘖嘖,老爺還會說假話?縣衙三天三夜,三岔路口三天三夜,你們竟然一點不知道,還來誣陷本縣?老爺今兒晦氣,不跟你們計較,快給我滾吧!”姜潛發火了。
有幾個似乎也要發火,還是那個中年人脾氣好,一搖手止住了:“啟稟大人,我們實在剛剛知道。因為急需要錢,才大老遠趕來的,還望大人成全!”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們還要囉嗦?走吧,再胡攪,本官可就不客氣了!”姜潛威脅說。
“這怎麼是胡攪?我們照朝廷的詔令來借青苗錢,您身為地方父母官,理應為朝廷辦事,怎麼能這樣打發您的子民?”中年人公然斥責起來了。
“哪裡來的刁民,居然教訓起本老爺來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要本老爺親自動手不成?將他們亂棍打出!”姜潛吼道。
還沒等到差役們動手,早有一個身高馬大的傢伙一挺身搶了出來,吼道:“趙大人在此,不得無禮!”
“趙大人,哪兒來的趙大人?”姜潛蒙了,傻乎乎地問道。
“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說什麼呢?還不恭迎趙子幾趙大人!”另一個跟班模樣的人怒斥道。
滿堂上的人,這才趴下口呼“大人”了。
大理寺丞趙子幾,原是專管刑獄司法的官兒,論官職也並不比姜潛高出什麼。可他因為能幹,又勇於為事,朝廷現讓他兼管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