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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仁宗第一次清理朝綱,講究的正是一個“純”字。這個時候,他也就這一根弦繃得最緊。不管是誰,有意也好,無意也好,只要輕輕一碰,他都會山呼海嘯地響應。皇后這麼一撥,他能不動心嗎?當即說道:“幸虧你提醒了朕,我還真沒想到這一層!”

第二天早朝的時候,通事舍人當朝宣讀了一大列任免名單。呂夷簡正為自己的大簸箕得意呢,突然聽見唸到自己的名字,也是一長串:門下侍郎、兼吏部尚書、平章事呂夷簡,罷為武勝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澶州。

原來自己也進了簸箕,這可真是平地一聲雷!他差點兒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爬不起來不成,還得爬。不但要爬,還得打點精神,還要上路任職呵!陛辭的時候,他原先白胖的臉上都有點虛腫了,倒叫仁宗看了老大過意不去,安慰他說:“澶州非丞相不能打點,且為朕操勞一陣,稍微有個眉目,朕就派人接您回來。”

丞相明知不過一句套話,還是當真話叩頭道了謝。

是入內都知閻文應,幫呂丞相解開了不解之謎。

仁宗因為動了一點兒不忍之心,特地開恩叫閻文應送送丞相:“閻公公送送丞相吧!”

送出殿門丈來遠近,文應站住了:“丞相知道這次變故的原因嗎?”

“我哪兒知道?全矇在鼓裡!”

“是皇后在皇上跟前進了一言,說丞相也是附太后的。”

夷簡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見四周無人,倒身向文應深深一揖:“多謝公公點撥!不是公公說破,我到死也難得明白!”

文應還禮不迭:“啊呀,丞相要折死我呀!”

丞相說:“禮該如此。不是您關照,到死,我都不知道是個冤鬼!”

文應說:“我心裡有數。丞相放心且去,裡面的曲折,容我慢慢給皇上說。”

文應倒也說到做到。他也確實有可說的東西,而且動的又是皇上最敏感的一根神經。

宮裡突然傳出話來,說仁宗皇帝不是劉太后的親生兒子,他的親生母親是李宸妃!敢傳這話,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仁宗果然大發雷霆,找來閻文應:“說,這話是哪兒來的?不給朕交代清楚,誰也甭想活著出去!”

閻文應磕頭如搗蒜:“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死?還怕沒你死的時候?你先告訴我,這話是從哪兒來的?”

閻文應的回答,更讓仁宗摸不著頭腦:“奴才有欺君大罪!”

“欺君?”

“陛下真不是劉太后的兒子。”

“誰是我的生母?”

“就是李宸妃。”

仁宗驚得差點兒從龍椅上倒跌下來,半晌沒有說話,跟著便撕心裂肺地號啕大哭起來。

大宋遺事 第二回(2)

閻文應沒有撒謊,仁宗的生母確實就是李宸妃。她原是杭州人,進宮後做了劉太后的侍女。她為人持重謹慎,頗得太后的好感。也是天緣湊巧,真宗偶然一幸,竟就生下了仁宗。劉太后不生,仁宗還在襁褓之中,就被她領去交給楊淑妃養著了。李氏雖然因為兒子有了宸妃的名號,卻永遠被剝奪了親子的權利,連說也不準說。宮裡宮外同樣因為懼怕太后的淫威,誰也不敢捅破這層窗紙。秘密,就這樣一裝裝了幾十年!後來所謂狸貓換太子的故事,就是由這麼點兒影子,杜撰出來的。

仁宗除了痛不欲生,最關心一件事是:自己的生母,是正常死亡,還是被害死的?

結果完全出乎意料:生母李宸妃,是照皇后的禮儀殯葬的。棺槨內浸著水銀,母親玉顏如生。仁宗心頭一塊石頭滾到地:被人害死的事,顯然純屬子虛。

閻文應不失時機,立馬替仁宗補了一課:“說起來,娘娘得到厚葬,還有呂丞相的一份功勞。”

“關他什麼事?”

“娘娘殯天的時候,太后原要將她草草葬了。是呂丞相力主厚葬,為這太后還老大不高興,責問他:‘不過死了一個宮妃,丞相囉唣什麼?’丞相說:‘微臣待罪丞相,內外事情都該過問的。’太后頓時火了,指著鼻子罵道:‘你是想離間我們母子?’丞相說:‘太后如果不為劉氏一門著想,微臣不敢多嘴。倘若還想著劉氏一門安康永泰,就該厚葬宸妃!’太后這才改了主意。將水銀納進棺槨,也是丞相的主意。他親自找的入內都知羅崇勳,勸他:‘該拿皇后禮葬李宸妃,棺槨還要用水銀灌實。聽呢,就照我的話做;不聽呢,以後有事,甭說這話我沒對您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