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邊上,其樂融融。第八夜這年夏天的雨水多,從五月開始,一直淅淅瀝瀝下到了六月。雍京王城中也是一片灰暗。封王龍泱的病突如其來,綿延不去,終於在七月的時候,他在雍京王宮的煙波致爽殿駕崩。太子龍貉繼位,是為貉冥王。登基大典是在大喪中辦的,鼓樂設而不宣,所有的朝服都是白茫茫一片。靖西世子葉空桑也去了,他奉上了靖西王送來的奏摺和唁禮。這是他第一次在王宮中看到龍貉,九重王座上的那個人和平時自己身邊的笨蛋龍貉完全不同,和那個剛到新州的青衣少年也完全不同,突然感覺自己和他的距離遙遠到陌生的地步。御花園中盛開著紅色的薔薇花,前面走著的龍貉忽然停下,回頭看著他,"你想什麼呢?"忽然被驚醒,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跟到御花園來了,葉空桑也是一愣,"我,沒想什麼呀。"後來看到龍貉的眼神中有一種陌生的疲憊,他過去抱住他,"一個月的守靈的都結束了,王宮也在你手中,一會睡一覺吧。世上的事沒有做的完的一天,自己不能累垮了自己。"龍貉忽然抱緊了空桑,身體還有些發抖,把空桑到是嚇了一跳,"你這個笨蛋,你怎麼了?""突然感覺特別的空落落的,我一直不相信二王叔就這麼走了,他還正在壯年,怎麼也不想這麼快就走的一個人。""我父親當年是封王的太子,後來在新州一役中被當時的新州巡撫陸風毅俘虜,解押到雍京,那個時候的鄭王子蹊下旨桀殺,父親就是被一刀一刀刮死的,"空桑抱著他,手還在他的後背上輕輕拍著,安靜聽他說話。"後來一直是二叔照顧我,我當他是父親,也是封國的王,我真的以為他不會有逝去的一天。""我忽然有些害怕,既然二叔都會死去,那別人也一樣,,空桑,無論我們怎麼相愛,也會有分開的那一天,不,不行,我不能讓你離開我。""龍貉!"空桑忽然大叫了一聲,這樣的情形不能再縱容下去,"龍貉,我一直想說這個事情。我的父親已經老了,他需要我這個兒子在身邊,我想,我應該回桂林去了。"雍京和桂林相距何止千里,葉空桑承襲了靖西王的位子,他永遠都不會到雍京來了,而封王龍貉也不會到桂林去。"我也需要你在我身邊!""龍貉,這不一樣。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沉默,龍貉的臉在空桑肩上,他看不見他的眼神。"龍貉,這話原先我不敢對先王龍泱提,我知道他不相信葉家,可是你不同。我知道你相信我,也相信我的父親。其實無論如何,封王總算是對葉家恩重如山,如此厚愛,空桑明白,葉家永不會反的。其實,叛臣做一次,已經足夠了。""我喜歡你。"良久,龍貉悶悶的聲音說。"我也喜歡你,所以為了你,我會永保南疆平安的。"龍貉慢慢抬起頭,眼光清澈,甚至還有些迷人,他慢慢去吻空桑,唇齒間纏綿細緻的吻,讓人心醉。"再留一年好不好,因為你回桂林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再留在雍京一年好不好?"看著他那樣的眼睛,空桑根本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他輕點了頭,說了句,"好。"龍貉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眼神中有一閃而過的笑意。空桑沒有看到。"封王,新主登基,主少國疑,那些擁兵自重的番王借進京弔唁之名,行探查之實,不臣之心路人皆知。"龍漪在微音殿中對著王座上的龍貉說,"請陛下早做防範。""這是自然。"龍貉單手託著下巴,眼光流轉,看著微音殿外面幾乎是一馬平川的廣闊視野,"只是如果以朝廷的兵馬同時對付四個番王,恐怕由此吃力。況且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朝中能找出一個和他們敵對的人都不容易,更不要說四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