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怒目對著落井下石的韓東林。
白主任眉頭緊鎖,問尖腦殼:“你是不是沒腦子啊,是不是不想離開監獄啊?炊廠的管教為什麼不留你這最後一個月?你就不反思一下?到了出監隊,還這樣飛揚跋扈,到了社會上呢?你這樣的做派,能跟社會合拍嗎?”
尖腦殼無所謂地說:“咳,道理您就甭講了,往我身上浪費什麼唾沫星子?我就這德行了,幾十年都沒改過來,指望這一個月還出奇蹟咋的?”
白主任怒道;“怎麼講話哪你?跟管教能這麼講話嗎?就衝你這態度,關你獨居都有富裕!”
“獨居更清淨,我看出監隊這幫鳥人就來氣。”
白主任一拍桌子:“你以為我不能滿足你這願望啊!講道理你聽不進去,讓你到獨居里好好反省反省!回去收拾東西!”
尖腦殼大義凜然地走出了管教室。白主任氣憤地說:“好良言難勸該死鬼,這種害群之馬就是改造不到位,給他補補課也應該。”一邊打著電話,三言兩語就跟禁閉室預定了房間,然後跟獄政那邊也打了招呼,說好先把人關了,再去補票兒。
白主任一回頭,看著我們幾個說;“你們,你們也給我規矩點兒,這單巴掌拍不響。關他,關的就是一個態度,並不是說他錯了,就一定意味著你們對。尤其你這個當組長的,就更不能動手打人,有問題及時向政府反映嘛,找不到管教,不是還有韓東林呢嗎?”
我們一臉誠懇地認錯,終於在白主任過夠了嘴癮後走了出來。
尖腦殼扛著鋪蓋迎面走來,衝我們笑道:“等我回來一起過年啊,以後你們就輪流值班看著我吧,別叫我得了空,抓機會我就挖個眼珠子出來!”
尾章 出監隊 第五節 備戰
作者:哥們兒
韓東林隨我進了屋,坐下後先肯定我的成績:“打得痛快,就是還輕!”
我笑道:“不能再重啦,除非我不想出去了。”
“的確。不過跟這種狗爛兒,好象不值得,我的原則就是忍,不然,真跟他們攪出事兒來,他們耽誤的起,咱耽誤不起啊。”
我繼續笑:“要不是你高看我一眼,給弄個破組長掛上,我何苦跟他計較?出了大門兒,他想撒瘋還撒不到我家門口呢,跟這種怪鳥,撒尿都撒不到一個坑裡去。不過這麼一場架,我也憋了兩年啦,在這裡不打,出去了也一定要打,哈哈。”
韓東林看了看左右,說:“老四一進獨居,我心裡松一大塊,割掉一毒瘤似的。不過,你還得穩當點兒好哦,不就一個月麼?怎麼不能過?”
“要有人讓你把這一個月當十年過呢?你還忍?你沒在隊裡呆過,不知道勞改犯裡還有些牲口犯、戰爭犯吧,不把他們打壓了,你想當孫子都當不好。”
“唉,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寧跟明白人打頓架,不跟糊塗人說句話嘛。”
我笑道:“躲哪去?躲到大牆外頭算一站。你不找他他找你啊,都躲清淨了他們跟誰耍威風?這裡邊沒有迴避矛盾的餘地,出了事就得面對,咬牙跺腳也得上,也得扛,道理都是靠拳頭打出來、靠銀子買出來的。”
韓東林有些詫異地說:“這些我倒常聽說,不過,你這兩年不是一路打過來的吧?”
我笑起來:“要那樣,早打到刑場上去了。在監獄裡,不管透過什麼手段,總要找到自己一個位置,所有人最後都得歸位,雖說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可這龍和虎他不會跟魚蝦豬狗的盤一堆兒、臥一塊兒啊,到最後還得分出遠近高低來不是?你們留教育科了,第一步就定位了,我們不行啊,到勞改隊裡還得重新搶地盤。”我望著改造時間比我還長的韓東林,突然覺得自己象個討厭的老大哥了。
韓東林笑道:“呵呵,是這麼回事吧。你在隊裡佔了什麼位置啊?”
“不上不下,不尷不尬啊。”
傻青和四川顯得都很興奮,全然不顧肉體上的傷痕,摩拳擦掌地切磋著,總結剛才的戰鬥經驗。
我說:“你們先別白話啦,看看門玻璃。晚上睡覺受得了嗎?”
四川立刻衝旁邊的人喊:“哎,找東西把窟窿先堵上。”然後站起倆人來,找牙膏和報紙去了,我心裡明白,剛才那場架,對不少人產生了一些威懾。四川好象功臣一般,感覺很好地在邊上指揮著。
我向韓東林笑笑:“明天給我們換塊玻璃吧,從我帳上扣錢。”
“我看看儲藏室裡還有沒有富裕的,要有的話,蔫蔫地換了就算了,省得白主任知道了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