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致仕已久,這宣府之事與老夫何干?”老者愕然。
“丹山先生忘性好大,不記得十年前的事情了?呵呵,就是那位御史楊嵐啊。”
“楊嵐?”老者悚然而驚,猛地轉頭看著楊叛兒,顫聲道:“莫非……”
“屠公,出了什麼事?”巡撫張鼐聽得一頭霧水。這老者單名一個滽字,在弘治年間曾官拜禮部尚書,還在都察院歷任多年,雖然致仕多年,可最近在京城內他起復的呼聲頗高,今日能請得他來,張鼐也是頗為自得,見屠滽一臉驚色,他還以為是哪裡怠慢了,急忙問詢。
“無事,無事,曾大人,諸位,老夫身體不適,今日就先告辭了。”打聲招呼,老者便匆匆而去了,其餘人都是相顧愕然。
沈巡按也不理張鼐疑惑的眼光,只在心裡盤算。他之所以突然丟擲舊事,激走屠滽,是因為他發覺屠滽對鋼琴很感興趣,兩次計議的時候,都站在候德坊一邊。最後一場是要決定勝負的,為保完全,他這才說出那件秘辛。
至於以後,哼哼,那楊叛兒入了宮,自己也攀附上了劉公公,就算屠滽本事大,起復之後入了內閣又能如何?
這邊的小小插曲旁人自然不知道,可張大名還是看見了沈巡按的眼色,湊了過來。
“第三場一定要贏,明白嗎?不要再讓那個丫鬟唱詞,要楊叛兒自己唱。”沈巡按低吼著。
“是,是,小的知道了,定如大人所願。”張大名滿頭是汗。
“第三場的題目是‘月’……”
這時天已經黑了,鼓樓內外都插著火把,倒是不顯黑,主事說出這個題目後,眾人才驚覺,竟然已經是這個時候了。今天是個晴天,又剛好是十五,恰是一輪明月當空,這樣的景緻下能聽到兩邊以月為題的詞曲,所有人都極為期待。
一縷琴音悠然而起,糅在似水的月光當中,讓人心中生出無限的期待和嚮往。
這時,謝宏卻猛然一驚,因為他看見抱琴為楊叛兒撩開了面紗一角,難道……
果然,這最後一場,是楊叛兒親自出手了,而她唱的詞……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楊叛兒的歌聲如鳳鳴九天,直入雲霄,恍惚間似有一個身影飄飄而起,奔月而去。
眾人都是如痴如醉,可謝宏卻是長嘆一聲,看到這個題目的時候他本是很高興的,因為後世也有一首歌,曲調很優美,唱的詞也很適合明朝,於是他就選定了。撞車可能性他也想到了,因為千古之下,詠月之詞,似乎沒有超過這首水調歌頭的。
只是他還報了一絲僥倖心理,覺得有可能不會這麼巧,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啊。謝宏轉頭看了一眼靈兒,發現對方也是一臉擔憂。怎麼辦?讓女孩子擔心可不是好男人,剛剛是晴兒幫忙,現在呢?是啊,我得打起精神來。
“靈兒,不用擔心,咱們詞雖然跟她一樣,可是曲子不一樣啊,只要你投入進去,一定行的。”謝宏鼓舞著同伴,一著急都忘記稱呼的事情了。
靈兒也沒計較,或者說是沒注意到,“就是換了曲子我才擔憂,這能行嗎?”
“相信我,相信自己,沒問題的。”其實謝宏心裡也沒底,關鍵不是曲詞,而是這楊叛兒的歌喉實在太動聽了,就算把後世唱《明月幾時有》那位巨星搬過來,她也不是對手啊,只好拼了,謝宏的光棍脾氣又上來了。
這次他在這邊嘀咕了老半天,也沒人來催他,等謝宏終於讓靈兒鼓起了勇氣,抬頭看時,卻發現包括那些評判在內,連同那個主事,都在陶醉之中了,至於樓下的觀眾,謝宏連扭頭看的力氣都不想花了,需要麼?
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就算她的歌喉確實很棒,嗯,琴彈的也很好,好吧,搭配的更好……可你們也不用這樣吧?是想讓哥自己認輸還是怎地?哼,哥偏偏就不認輸。
“下面是候德坊……”好半天之後,那主事才有氣無力的宣佈輪到候德坊了,說話的時候,眼睛還一個勁的往楊叛兒臉上看,好像是要看透那層面紗似的。
下面的聽眾也有些意興索然了,剛才的那一曲太棒了,詞,是千古第一詞;曲,是原配這詞的曲,水調歌頭可不就是曲牌麼?人,更是不用說了,候德坊怎麼可能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