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天剛矇矇亮開始就忙碌了起來; 擺酒席的擺酒席; 貼紅字的貼紅字,張氏和林三牛兩人簡直忙得團團轉,四處都要過問操心; 又害怕弄錯了事情; 搞錯了規矩。幸虧林東陽的妻子沈氏從小也是受過一些教導的; 雖然家裡不是什麼官宦人家,但是明面上的規矩是知道的; 這回可幫了不少忙。
畢竟今天要來賀喜的人,大部分可都是京城裡的達官貴人; 若是丟了林清的臉面; 那可是萬萬不該的。
所以張氏其實很早就開始佈置; 為著這場婚宴人都瘦了一圈,細枝末節處也要較真。如果說原本的張氏在林清印象中只是個話不多的村婦; 那麼這一場婚宴辦下來; 林清都覺得她孃親也全然不是畏首畏尾的人。林清還怕張氏性子糯; 壓不住買的僕人,誰知道有一次兩個小丫鬟沒辦好差事,倒是讓張氏一頓好訓; 讓林清也是刮目相看。
或許這就是為母則強,這是兒子一輩子就一次的大喜日子,她就算豁出去了,也要辦的妥妥當當的。
林清翻來覆去忐忑地一晚上沒睡好,剛剛聽到院落裡有了一點人聲,便也不強迫自己迷糊著了,乾脆翻身坐了起來。
在床頭呆坐了一會兒,林清便起身開始洗漱,去年他讓林東陽給他做的一塊立身鏡,現在也搬了過來。只是林清平日裡太過忙碌,都好久沒有好好照過鏡子了,如今他立在鏡子前,細細地打量了自己一番。
一米八不到一點的個子,身材因為最近太過忙碌而有些清瘦,小時候還有點清秀,如今卻是長著一張稜角分明的年輕男子的臉龐。長眉似遠山,目似含漆,微笑時若春風襲來,讓人覺得暖意融融。以前林清照鏡子的時候,還會去分辨、去尋找自己和前世的相似點,而如今前世的那張臉龐已經慢慢淡忘,留下來的只是眼前這張男子的面容。
張氏一直留心著林清房中的動靜,見林清點燃了油燈後,連忙讓人將林清的早膳給端過去。因為要忙一早上,一會兒林清就要騎著馬繞城一圈再去接親,半途不能下馬,所以早膳只是給他墊墊肚子,也不能喝太多水。
林清看看更漏,時間還算早,就沒有動那盤子糕點,而是先讓墨竹將他的那套麒麟服送進來。
麒麟服是那次打敗布日固德後,永康帝所賜。原本林清應該穿自己四品官的官服去迎親,但是因為有麒麟服的賞賜,自然是穿上這件代表他如今最高等級和榮耀的衣物,以示鄭重。
麒麟服大襟、斜領、廣袖,胸前和下襬處都由技藝最為精湛的繡女繡上祥雲和麒麟圖案。林清之前雖然得了這套衣服,但是他平時為人低調,一次都沒有在官場上穿過,今天倒是第一次穿。
等墨竹幫著林清穿好麒麟服,最後繫上腰帶後,鏡子中出現的男子氣質也為之一變,明明不笑時嚴肅而又有氣勢,但是卻又丰神俊朗,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剛剛新買的丫頭小桃進來送水時,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林清,連忙就低下了頭,雙頰生暈,不敢再看。
等林清這邊忙碌好,便也到了告知宗廟的時辰,林清跟著林三牛一起走進了正廳。
此時林家人和荀夫子都已經擠擠挨挨地站在了正廳中,笑著看著林清,林大娃端著托盤過來,林清和林三牛分別取出其中的一盞酒杯,向南而立。
荀夫子負責唱禮讚:“鞠躬,拜興,拜興,平身。”
林三牛站在林清前面,帶著林清連續俯身行禮兩次。
然後林東陽過來,將酒水注入到林清手中的酒盞中,林清按照習俗,將半盞酒倒在地上,另外半盞酒一飲而盡。這是要將這件大喜事告知泉下有知的林家先祖們,讓他們保佑他婚姻美滿、子嗣昌盛。
等到這些習俗都走了一遍之後,天光也放亮了,鑼鼓手、儀仗隊全都在林府門前候著,林清胸前戴上紅色的繡球翻身上馬,開始了接親儀式。
前方鑼鼓隊開道,一路上吹吹打打,此時的京城大街人流如梭,正是趕早集的時候,聽到這熟悉的鑼鼓聲就知道是有人家娶親了,紛紛都自覺地讓開到兩旁,讓迎親隊伍過去。
“哎!這不是那最年輕的狀元公嗎?”一人眼尖,記性也好,一下子就把林清的臉和兩年前踏馬遊街的少年郎給聯絡到了一起。
婦人踮腳張望,看到林清坐在高頭大馬上,身穿麒麟服,手持金絲鞭,面如冠玉、卓爾不凡,可不就是那兩年前的狀元公嗎?
“嘿,還真是!這狀元公是越發長得神氣了!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這麼有福氣,可以嫁給這樣的好兒郎?”在普通老百姓眼裡,這狀元郎已經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