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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我還沒有劃出去多遠,他們就放了一枝箭,深深地射中了我的左膝蓋(我要帶著這個傷疤進墳墓了)。我怕那是一支毒箭,把船劃出他們射程以外後(那天風平浪靜),就趕緊設法用嘴吮吸傷口,並儘量把它包紮好。

這時我不知所措,我不敢回到我原先登陸的那地方去。只好划槳向北駛去。風雖然很小,可是從西北方朝我迎面吹來。我正在四下裡尋找一個安全的登陸地點,忽然發現正北以東有一艘正在行駛的帆船,並且越來越清楚。我有點猶豫了,要不要等一等他們呢2可是我對“野胡”一族的憎厭終於還是佔了上風,就掉轉船頭,又是張帆又是划槳向南駛去,重新回到了早上出發的那個港灣,因為我寧可把自己的命送給那些野蠻人,也不願意和歐洲的“野胡”們在一起生活。我把小船緊靠在海岸邊,自己則躲到那條小溪旁的一塊石頭後面;我前面已經說過,那小溪的水是非常好的。

那船駛到離小溪已不到半里格了,它放下一條長舢板帶著容器前來取淡水(這地方的水看來很出名)。不過我是到這長舢板快近海灘的時候才發現它的,已經來不及躲避了。水手們一上岸就看到了我的小船,他們仔仔細細檢查過後,很容易就猜想到船主。人就在附近。四個全副武裝的水手將每一處巖縫和可以藏身的洞穴都搜遍,終於在那塊石頭後面發現我臉朝下在那兒趴著。他們盯著我那怪異而粗亂的衣服出奇地看了一會兒;我穿著皮外衣。木底鞋、毛皮襪,從我的衣著他們判斷我不是當地土人,因為當地人都是赤身露體不穿衣服的。其中的一個水手說著葡萄牙話叫我起來,並問我是什麼人。葡萄牙語我是很瞭解的,所以我就站起來,說我是一隻可憐的“野胡”,被“慧駰”放逐了,希望他們能把我放過去。他們聽到我用他們的母語回話非常驚奇,從我的面貌看,肯定是個歐洲人,可他們不明白我說的“野胡”和“慧駰”究竟是什麼意思。同時,我說起話來怪腔怪調,就像馬嘶一樣,他們聽了不禁大笑起來。我又害怕又厭惡,一直在那兒發抖。我再次請他們放我走,一面就慢慢地向我的小船走去。但他們把我抓住了,問我是哪一國人,從哪兒來,還問了許多別的問題。我告訴他們我出生在英國,大約五年前離開祖國了,那時他們國家和我的祖國是和睦相處的。我對他們沒有敵意,所以希望他們也不要把我當敵人看待。我只是一隻可憐的“野胡”,想尋找一處偏僻的地方度過自己不幸的一生。

當他們開始說話的時候,我覺得我從來都沒有聽過或者見到過這麼違反自然的事情,因為在我看來這就像英國的一條狗、一頭母牛或者“慧駰”國的“野胡”會說話那樣令人奇怪。那些誠實的葡萄牙人對我的奇異裝束和說話時的怪腔怪調同樣也感到很吃驚,不過腔調雖怪,但他們還是能聽懂的。他們以十分仁慈友好地同我說話,說他們船長會願意把我免費帶到里斯本的,從那兒我就可以回自己的祖國去了。他們先派兩名水手先回大船去,把他們發現的情況報告船長,再請他下命令;同時他們還要用暴力把我綁起來,除非我賭咒決不逃跑。我想我最好還是依了他們的要求吧。他們都十分好奇,想聽聽我的故事,可我幾乎沒有滿足他們的願望,於是他們全都猜想,以為是我的不幸遭遇損害了我的理性。兩小時之後,裝載淡水回去的小船帶著船長的命令又回來了,命令說要把我帶到大船上去。我雙膝跪地,哀求他們給我自由,可一切全是白搭;水手們用繩索將我綁好,扔進了舢板,我被帶到了大船上,接著就被押進了船長室。

船長的名字叫彼得羅·德·孟德斯,為人豪爽、有禮。他請我介紹一下自己的情況,又問我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他說我將受到與他一樣的待遇,還說了很多別的客氣話,叫我好生奇怪:一隻”野胡“怎麼會這樣有禮貌的呢?儘管如此,我還是閉口不言,悶悶不樂。聞到他和他的水手身上的那股氣味,我都快要昏過去了。最後我要求從我自己的小船上拿些東西來吃,可他卻吩咐人給我弄來了一隻雞和一些好酒,接著又下令把我帶到一間十分乾淨的船艙去睡覺。我不肯脫衣服,就和衣躺在被褥上。過了半個鐘頭,我趁水手們正在吃晚飯時,偷偷地溜了出來,跑到船邊準備跳進海里泅水逃生;我是再不能和”野胡“在一起過了。可是,我被一名水手擋住了,他報告了船長,我就被他們用鏈子鎖進了艙裡。

晚飯後,彼得羅先生來到我跟前,問我為什麼要捨命逃走;他向我保證,他無非想盡力幫我的忙;他說得非常感人,所以我最終還是把他當作一個稍有幾分理性的動物看待了。我向他簡要地說了說我航行的經過,說了我手下的人怎麼背叛了我